邙山之北 作品

第570章 拼死一搏的劉辯(一)

但他悲哀的發現,自已除了早已無人敬畏的血脈之外,真的一無所有……

“唉……哈哈哈哈……”劉辯的眼神由深邃變得茫然,最終定在了無奈,對於王弋的成就他無話可說,至於王弋為什麼沒有平定天下他更沒有資格評判。

只有蠢人才會去點評比自已強的人,他不想輸了一切後還落得一個蠢人的名頭。

調整了一下心情,劉辯換了個話題:“張將軍,玉璽還好吧?幾經輾轉,寡人擔心玉璽會有破損。”

“呃……”張郃彷彿被人堵了嗓子眼,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死。

他此時很想將劉辯的腦袋掰開看看裡面到底都是些什麼東西,這種問題也是他能回答的?

劉辯見到張郃吃癟,笑道:“哈哈哈哈……張將軍莫慌,寡人不是那個意思。玉璽再怎麼說也是安定國運的神器,還是小心保管為好。”

“陛下,末將沒見過玉璽……”張郃想了半天,咬著牙憋出來一句,反正他準備咬死沒見過,絕不能承認玉璽在王弋手裡。

劉辯聞言卻一愣,下意識說:“怎麼會?玉璽不是被袁譚那個傢伙當作嫁妝送給趙王了嗎?”

張郃心道好嘛,連這個都知道了,可他依舊死硬道:“末將沒見過玉璽。”

“趙王沒用過玉璽?”

“沒有!不,殿下也沒有!”

“行了吧,就算玉璽在寡人手裡也沒用,在趙王手中寡人更放心。不過趙王既然不用玉璽,他平時發佈旨意用什麼?”劉辯看穿了張郃的心思,訕訕地說。

張郃長呼了一口氣,說道:“殿下平時都用自已的印璽。”

“哦?”劉辯來了興趣,“是什麼天材地寶?比玉璽還要好?”

“呃……石頭。”

“石頭?哪裡採來的?能和玉璽比肩,恐怕只有崑崙之石了吧?趙王找到崑崙了?”

“沒有……就是路邊撿的普通石頭,殿下這些年還用壞了兩個……”

“路邊撿的?誰會信服?”劉辯顯然不相信張郃的話。

張郃卻面色一正,說道:“陛下,殿下的印璽天下誰人敢仿造?就算殿下不說什麼,殿下麾下的將士們也不會答應的。”

劉辯愣在當場,定定地看了張郃許久,目光似乎想要透過張郃看向遠方,看向比遠方更遠的遠方,看向正在鄴城內忙碌的王弋。

他不再說話,一步步向皇宮走去,每一步說不上是虛浮還是穩健,就算是武學高手張郃都看不出來。

他就那麼走著,彷彿世間只剩下了自已,只剩下腳下一條路。

他想要走到盡頭,走到被黑暗淹沒卻散發著微弱光明的盡頭。

他感覺在那裡有一道門,他想去看看門後到底有什麼……

大門的後面不是虛無;不是洪水猛獸;也不是他難以逃脫的宿命,而是一座空曠的宮殿。

劉辯定了定神,從自已的世界中擺脫出來,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回到了皇宮,回到了這個既可以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又只能隱忍生存的皇宮。

一切都是徒勞……

他想起了道路兩旁漆黑的深淵,那些深淵是那樣的可怕,純粹的黑色彷彿能夠吞噬一切,即便擁有世上最高貴血脈的他也不敢踏足。

“這到底是你的路,還是我的路?”劉辯低聲呢喃了一句,抬起頭來大步走向龍椅坐下,沉聲道:“朕已收到趙王好意,若能多一些像趙王這樣的臣子,天下也不止於此,朕也不之於此。陳使,趙王可還有事向朕訴說?”

有那麼一瞬間,真的只有一瞬間,無論陳震還是張郃,都感受到了一個帝王應該擁有的壓迫力,甚至比王弋都要強的壓迫力。

這種壓迫力是那樣的純粹,竟然忍不住讓人想要拜服。

然而瞬息終究代表不了永恆,兩人無法忘記跟隨劉辯來到皇宮這一路上看到的長安百姓的慘象。

青石鋪就的道路上乾淨整潔、一塵不染,兩旁熱鬧的商鋪人頭攢動,可在毗鄰的巷子深處,一具具猶如枯骨般的人影矗立在那裡,他們大多沒有衣服,頭髮稀疏到連發髻都扎不住,就連張郃都不能確定那些到底是不是活人,他窮盡目力甚至無法察覺那些人呼吸的幅度……

這是一座光鮮富饒的城市,但張郃等人卻知道,這座城市已經死了,眼前一切的活動不過是迴光返照。

有錢人的狂歡無法拯救城市的生命,貧苦人的苦難不過是無聲的哀嚎……

“趙國屬臣陳震,俯首百拜,以微末之身,瞻皓日之光……”陳震面無表情,開始了例行公事般的拜會。

事實上這就是一場鬧劇,趙國本就是大漢的屬國,按照禮法來說王弋都不配派使者覲見劉辯,屬國使者的出現本身就是對大漢威嚴的嚴重褻瀆,和宣佈造反幾乎沒什麼區別。

然而雙方都默契地無視了這些東西,陳震在

或許是好久沒有受到過尊重了,劉辯心滿意足地認真聽完了陳震說的每一個字,也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詫異地發現自已的臣子沒有一個出現在大殿之上。

原本他還想賞賜些東西,畢竟王弋運來了五萬石救命的糧食,奈何他悲哀地發現自已身邊真的沒什麼值得賞賜的,可能王弋也看不上他的賞賜。

無奈之下,他只能問道:“陳使,朕的臣子都哪裡去了?”

“陛下,忠臣不畏死局;能者無視嘲諷;勇士不懼困難;良相敢於直言。

匹夫之怒不過三尺,必以熱血示之;謀士運籌遠超千里,手握得勝之機。

臣以為,重財者亡於財富;重名者死於名望;膽怯者不敢抬頭望日;卑微者棄顏面於不顧。

陛下,臣等此行只為了向陛下問安以及押解糧草,不可久留,得見天顏,心生敬畏,不知如何以報。

長安諸位大臣位高權重,才學拔群,心性卻有些狹隘,對陛下的管教過於苛刻。

臣讓士卒將他們攔住,陛下可輕鬆一日,來日我等便回程了。”陳震說完行了一禮,眼神中劃過一抹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