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53.血海(5k)
安格朗曾見過荷魯斯·盧佩卡爾許多次。
從血緣層面上來講,他們是兄弟。儘管面貌並不相似,出身各不相同,但他們的確都繼承了帝皇的血脈.考慮到他們之間巨大的差異,這一點是相當有趣的。
你看,荷魯斯·盧佩卡爾出身科索尼亞,他曾是個幫派分子,這種烙印在他身上非常明顯。而安格朗呢?他是個角鬥士,野蠻,且必須野蠻。
牧狼神的光輝就連帝國的蠻荒邊陲之地也有所聽聞,而第十二軍團之主卻相當低調。沒有記述者能真正意義上的採訪到他,人們甚至對戰犬的瞭解都遠甚於他。
這種差異是驚人的,且並不完全都是後天成長環境造就的原因。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為安格朗始終尊重他的兄弟。
直到現在。
直到他登上覆仇之魂號。
卡恩是第一個注意到安格朗異樣的人,他發現他的原體正在輕輕地摩擦牙齒。
起初,他還以為是屠夫之釘的原因。那該死的刑具永遠在折磨戰犬們的原體,而他本人卻將這種痛苦視作了榮耀的一環。
但他很快就發現事實恐怕並非如此,因為復仇之魂有些太暗了,也太臭了。
這種臭味勾起了卡恩埋藏於記憶深處的某些回憶,他忍不住咬緊了牙齒,環顧四周,發現和他一樣經歷過當年那件事的人都露出了相似的表情。
於是他知道,這不是他的錯覺。
懷揣著一線希望,卡恩仰起頭看向他的原體,安格朗竟恰好在此刻低頭凝望。眼神交錯之間,無聲的交流便已經完成。
他們保持起沉默,攏共五百人的原體衛隊護衛著安格朗緩緩前行。為他們引路的荷魯斯之子還保持著儀態,用驕傲的態度為他們介紹著一路上的種種,好似並未察覺到這略顯凝滯的氣氛。
他們一路前行,直至抵達牧狼神的王庭。
此處光耀且潔白,榮譽遍地,每一面旗幟都有其染血之證。屬於群星的光輝經過了頭頂玻璃的反射,在能工巧匠的精心設計下變作了一種淡金色的光輝,照耀於王座之上。
象牙、黃金、白銀.這些俗世的浮誇在它們主人的照耀下竟也變得令人著迷了起來。一個凡塵的國王需要這些來彰顯自己的身份,他卻不必,他本身就是王者。
荷魯斯·盧佩卡爾端坐於王座之上,他在微笑,他的面容勝於一切裝飾。群狼環伺,精銳們全副武裝地為他們的父親增添著威嚴,但這一切都比不上牧狼神本人。
他甚至無需說話,只要他存在,他就是這王庭中最為耀眼之人。
安格朗終於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不。”他喃喃自語著低下頭。屠夫之釘因宿主的情緒反應開始蠕動,末端狂舞,反射起了光線。
“兄弟!”
荷魯斯熱情地從王座上起身,踏著臺階,快步走下。他的步伐堅定卻也迅速,他還未抵達安格朗面前就已張開了雙臂,彷彿是要給他一個擁抱。
面對此等好意,第十二軍團之主卻抬起手,制止了他。
“怎麼了,兄弟?”荷魯斯不解地問。
他光輝依舊,星光無可解釋地追隨著他,將他的面容變得迷濛且夢幻。安格朗緩緩搖了搖頭,並不解釋,他的衛隊開始自發散開。
他邁動步伐,走至了荷魯斯面前。兩名原體開始互相對視,一方始終帶著微笑,面不改色,另一人卻滿懷悲傷。片刻之後,安格朗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在你的艦隊中看見了帝皇之傲號,福根也在嗎?”
“他當然在,兄弟。”荷魯斯說。“只是我們有了點小爭吵,他對我想在伊斯特凡三號上使用的戰術不怎麼贊同。”
“他在哪?”
“他就在這裡,安格朗。”牧狼神微笑著回答。
“我的問題是,他在哪。”安格朗一字一句地說。“回答我,荷魯斯。”
“何必非要尋根究底呢?”牧狼神探究地看著他,四周的氣氛已經因為這短短的兩句交談開始變化,卻沒有人敢於在這個時候出言阻止氣氛的變化。
戰犬們不想,荷魯斯之子們不敢。
安格朗不再提出問題了,他湛藍色的雙眼中逐漸湧上些許血色。荷魯斯皺起眉,表情也從不解逐漸變得平靜了下來。
“我似乎對你不夠了解,兄弟。”荷魯斯說,他凝視著安格朗,面容在此刻竟顯得毫無波瀾。
“的確。”安格朗說。“伱對我知之甚少,你不瞭解我曾經歷過什麼。”
“你是指你曾經是一個卑賤的奴隸的事嗎?”
“不。”安格朗搖搖頭,對荷魯斯的嘲諷置若未聞。
若有人能細究此刻,甚至能從他那正在抽搐的面容上找尋到一絲混雜了憐憫與悲傷的冷笑。
數秒後,荷魯斯遺憾卻又堅決地嘆了口氣。
“看來你心意已決。”牧狼神說。“但是,在我們開始以前,我還想做最後的一次努力。聽我說,安格朗。”
他誠懇地看著他的兄弟。
“不管你要做什麼,你都不會成功的。相信我,好嗎?”
對此,戰犬之主的回答是一記簡單直接的猛烈拳擊。
冰冷的手甲直擊在了牧狼神的胸膛之上,金屬敲擊,發出巨響。戰犬們的攻擊隨後而至,槍聲大作,荷魯斯之子們卻表現得根本不像是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