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52.勇氣(4k)



            加維爾·洛肯停下腳步,他本不願這麼做,他本當前往另一個屬於帝皇之子的牢房以傳遞信息。

這點很可笑,他們身處一艘榮光女王戰艦上,卻要依靠如此古老的方式來互相對話。越是思考這件事,洛肯就越能體會到其背後存在著的苦澀。

但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因為艾澤凱爾·阿巴頓就站在他對面。他從黑暗中現身,前一秒還不存在,後一秒卻如同浮出水面的食人鯊般猛然出現,張著血盆大口。洛肯凝視他,後者則回以同樣的凝視。

他們仍是兄弟嗎?為何此時看上去與仇敵如此相似?洛肯感到一陣悲哀,同時也從阿巴頓的出現和態度中意識到了某件事。

但這可能嗎?荷魯斯現在就知道了?

“你要去哪,洛肯?”阿巴頓輕輕地問。

“這不關你的事。”洛肯說。“我不必向你彙報我要去做什麼。”

“是的。”阿巴頓點點頭。“但伱已經三天沒在決鬥場露過面了,還有託嘉頓。你們在做什麼?”

“我不會再去那地方哪怕一次的。”

“隨你的便,但你們在做什麼?”

“這與你無關。”

“我明白。”阿巴頓說。“可我理應享有詢問的權力吧,洛肯?你忘記了我們的誓言嗎?”

“你我仍是兄弟。”

“不。”阿巴頓走近他,他吐出的那個單詞讓洛肯咬緊了牙齒。好在阿巴頓仍有下文,並非只是簡單地否定。

“你我之間還有另外一份誓言,那代表我們擁有比兄弟更親密的一種關係,洛肯。那誓言的力量仍在我和艾希曼德身上起效,你呢?託嘉頓呢?”

他彷彿被鑲嵌在眼眶中的那雙眼睛中綻放出了某種懷疑,實際上,可能遠不止懷疑。

他發現了。洛肯心中有個聲音說。是他派阿巴頓來這裡的,他知曉一切.

恐懼與羞恥開始蔓延,但洛肯沒有放任它們控制自己。他仍舊站在原地,呼吸平穩——他不是個多麼合格的說謊者,實際上,在他過去的人生中,他與說謊這種行為是絕緣的。

可他現在卻無師自通了這件事,彷彿早已做過成百上千次那樣自然。他看著阿巴頓的雙眼,保持著表情的平靜,保持著呼吸的和緩,以沒有任何改變的聲音開口了。

但他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

“我——”

“——你要說謊嗎,洛肯?”阿巴頓問。

他緩緩朝他走近,洛肯沒有說話,只是握緊雙拳。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一個充滿攻擊性的姿態,不應出現在他們之間。

一時之間,他心亂如麻,而阿巴頓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你以前從未說過謊,洛肯。你一直都是個正直的人,羅格·多恩甚至都欣賞你.但你剛剛在做什麼?”

洛肯沒有說話,他沉默了數秒,選擇邁動步伐,與阿巴頓擦肩而過,走進了一片黑暗中。

他選擇將阿巴頓留在了昏暗的照面燈下方。

後者背對著他,笑了起來,然後吐出一個詞語,僅有兩個音節,聽上去如同宣判。阿巴頓念出它時所使用的語氣並不如何凝重,卻讓洛肯立即停下了腳步。

“叛徒。”艾澤凱爾·阿巴頓說。

洛肯轉過身。

他本以為自己在這個時刻會不安、會緊張,但到頭來竟然什麼也沒有,唯有平靜。他昂著頭折返了回去,阿巴頓轉過身來看著他,似乎對他的返回有些驚訝。

“你覺得荷魯斯做的事情是正確的嗎,艾澤凱爾?”洛肯問。“你覺得他將一名原體傷成那樣,跳幫他的艦隊,將他的軍團貶為奴隸讓他們互相殘殺取樂是正確的嗎?”

“別告訴我你沒聽見他在決鬥場高臺上發出的那些笑聲。帝皇之子們在戰鬥,在流血,手足相殘.如此酷烈的刑罰與折磨,他卻將之看做一種閒暇時的享受。捫心自問一下,兄弟,這真的是我們記憶中的荷魯斯會做的事情嗎?”

“所以你承認了。”阿巴頓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虛假的微笑,他不想笑的,這個笑容所提供給他的意義是讓他能夠繼續站在洛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