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間茶館 作品

第679章 678、益州之行

謝周沒有在蘭若寺停留太久,在見到法顯,確認法顯已經如自己所想的破境之後,便離開了大和城。

他先是去了趟城裡的天機閣,交待對方去查一下關於玄虛子死亡的問題。

那位天機閣管事看起來至少四十歲了,能被派到邊關重地分管域外情報,足可見其能力非凡。

和所有位高權重的天機高層一樣,這位管事面容莊嚴,不苟言笑。

他在謝周買年前表現出了十足的恭敬,可當聽到謝周所說的內容,他還是沒忍住發出一聲驚呼。

“您說什麼,玄虛子死了?”那管事強忍驚駭,摁了下眉心緩解心神。

“應該是一個時辰前發生的事。”謝周微微頷首道:“把消息送給諸葛先生,他知道該怎麼做的。”

不用謝周交待,管事之人自然能做出準確的應對。

只不過他忽然上下掃了眼謝周,緊接著立刻移開視線,嘴唇囁喏了一下。

“有什麼問題嗎?”謝周注意到了他的遲疑。

管事猶豫了下道:“不瞞掌門大人,我這邊信鷹剛送來情報,說是……”

管事的再次猶豫,目光在謝周身上停留片刻,小心翼翼道:“凌晨時您與玄虛子,曾在東海上發生戰鬥,結果是您勝了。”

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嚥了口唾沫,頗為敬畏地看著謝周的眼睛。

謝周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玄虛子可是舉世矚目的大人物,又剛剛破境,正該春風得意大展神威之時,怎會無緣無故的死去?

管事下意識也是理所當然的認為,是謝周將玄虛子傷得太狠,才讓其丟了性命。

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我沒有殺他,他離開時只受了輕傷。”謝周搖搖頭說道:“事實上,我也殺不了他。”

“一個領域境的強者如果不自己找死,那放眼天下便沒人能殺得了他,即使是我師父仍在,都做不到。”謝周想了想又對管事解釋了一句。

當然,這裡說的是姜御經歷天劫之前,最後時期的姜御已是擁有了仙人的境界,玄虛子再強在他面前也就是一劍而已。正因如此,星君才會在觀影樓躲了兩年,一步都不敢離開。

“把這句話也帶給諸葛先生。”謝周補充了一句。

管事之人點點頭,緊接著忽然眯起了眼睛。

他相信謝周不至於說謊,畢竟謝周是天機閣主與青山的雙重選擇。

可如果玄虛子的死不是因為謝周,那還能是什麼原因?

“敢問掌門,玄虛子是在何處離世?”管事之人沉聲問道。

謝周反手叩了叩桌面:“長安。”

管事之人再次愣住了。

玄虛子從東海離開時只是輕傷,回到長安他自己的地盤上卻莫名死去。

那麼就又只有一個可能的解釋了——

星君。

管事心裡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僅是想起來就讓他毛骨悚然的猜測。

但他沒有把這個猜測說出來,更不敢多說一句話,只是沉默著,嚴肅地點了點頭。

走出天機閣的時候,謝周的心裡多了一絲愁緒。

那位管事的第一想法,想來也會是很多人的想法。

但他不可能像對那位管事一樣,站出來對所有人做出解釋。

想來紫霞也不會給他解釋的機會,玄虛子的死,終將無可避免地扣在他的頭上。

玄虛子這兩年的名氣很大,但有名無望,在世間並無多少擁躉。

況且自從姜御仙逝,青山與紫霞早已勢同水火,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所以玄虛子的死只會讓人唏噓,而不會影響到謝周的聲譽。

謝周擔憂的也不是名聲問題,而是這件事很可能成為一個導火索,徹底將雙方點燃。

離開大和城後,謝周先是去了趟益州,回到王謝藏身的山谷裡。

走進山谷的時候,太陽剛好下山,此間天暖,雲層稀薄,橙紅色漸漸褪去,夕陽一點點地墜入山谷,好一番曠世美景。

見到他的到來,謝芸很是驚喜,喊上幾個親人一起吃了頓晚飯。

王侯不在,好在謝淮在午後也離開了山谷,否則謝芸都很難想象二人相見該是何種畫面。

飯後謝芸拉著他問東問西,謝周與這位姑母算不得熟悉,但骨子裡的血脈,加上對方與姜御的關係,謝周能感受到那份親近。

聊了半晌,謝周帶了一壺酒走出房間,回到後山。

謝三順的衣冠冢就躺在山間,他並不孤獨,周圍有山水作伴,有同樣逝去的老友王丘南,還有親近的族人為伴。

謝周跪在墓前,認真地磕了三個頭,然後拎起酒壺上前,喝著酒,說著話,想著幼時的道觀和金陵。

山谷的夜很安靜,或者說孤寂,低語的呢喃聲中,一壺酒很快見底。

謝周沒有離開,靠在碑上,看著天上的星星,就這麼看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他向謝芸告別,去了唐家。

只不過這次唐家之行他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去了唐家四爺的別院,在裡面見到了那位許久不見的姑娘。

燕清辭的修為沒有太多進步,相比於謝周法顯的妖孽,她的天資都顯得正常了起來。

有情人之間的相思是說不盡的,顯然謝周也沒辦法停留太久。

“我跟你一起走吧。”燕清辭看著他說道。

謝周沒有任何思索的搖了搖頭,語氣有些嚴肅:“唐家這裡很安全,想來你外公也不會同意你跟我離開。”

燕清辭沉默了下,張了張口卻又把話嚥了回去,最終還是沒做強求。

她確實幫不到謝周什麼忙了。

或者說事到如今,除去法顯和柳玉之外,別的人都很難再幫到謝周了。

與其說是青山對紫霞,但這件事的終點或將不可避免地會走到謝周和星君的對峙。

“我嘗試過,但外公明確表示,唐家不會參與這件事。”燕清辭忽然說道。

唐家四爺說的很絕對,燕白髮怎麼做他不管,但她燕清辭不能離開唐家,唐家更不會踏足長安。

如果燕白髮死了,唐家就派人過去收屍,而不會尋仇。

“流水的皇帝,鐵打的唐家。”謝周不覺得意外,笑著打趣了一句:“唐家不參與是對的,不管誰輸誰贏,都影響不到唐家的地位。況且唐家的勢力已經夠大了,遍及益州,再往上走不是發展,而是自尋死路了。”

唐家是商業起家,目前雖說發展成了半個修行世家,但商人的一面他們從未拋棄。

與何家不同,由於何事與小曲的立場,加上何家與青山走得太近,已經數次被紫霞和朝廷警告了。

所以何人其實沒得選擇,他只能把希望寄在謝周身上,和青山綁到一起。

唐家卻不必如此,沒有任何利益的事情,做來無意義。

時間退回到昨天中午,重回年輕的星君沒有任何阻攔地進入了皇宮。

御書房裡,皇帝不是在批閱奏摺,而是盤於坐榻上,閉目修行。

當星君走進,皇帝睜開眼,看著眼前二十餘歲的青年道人,這位見慣風雨的九五至尊,震驚得幾乎從坐榻上跳了起來。

“返老還童……原來修到化境,真的能做到這種程度。”皇帝喃喃說道,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目光從呆滯變得激動,直至狂熱。

這不就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既然星君能做到,他未必不能做到,畢竟身為帝王的他,修行起香火道來,可謂是事半功倍。

星君面帶微笑,關上御書房的門,一道類似於玄雲子的本源賜予,落入了皇帝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