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 章 後日談
我附贈了一些我的照片與資料,我會等你的回電的。
你會回電的,對嗎?
你記得我的,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我也愛你。
……
我們是相愛的,你不該介意那些阻攔與眼光。
……我等你。】
當鍾雨看完信件的時候,臉上仍沒有任何波瀾。她只是徑自走進了一城中心城城區聯合秘書辦的辦公室,偌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漂亮的城區。
辦公室內算得上豪華,辦公區與休息區一應俱全,內部還有會客室,厚重的文件壓在辦公桌上。陳之微就在文件後,她整個人四仰八叉地躺在躺椅上,兩眼無神,眼下青黑。
鍾雨想起信件中的內容,沒忍住仔細看了看陳之微的臉。
陳之微和多年前相比,面容已褪去了青澀,多年的磨礪下,她不張嘴的時候看起來還真挺斯文。她注意到視線,抬頭看過來,那點斯文輕巧的味道立刻散了,只剩下點頹靡,“又有文件?”
“不是,還是談自傳的事。”
“不出,我寫的是自傳嗎?是認罪書吧。”
“你真是……你現在形勢本來就好,真寫了版稅不知道能賺多少。”
“不寫,我他媽寫個錯別字被嘲笑了三年,還寫自傳。”
陳之微一如既往,嬉皮笑臉地講著髒話,卻又伸過手,“不過我倒要看看又要怎麼說服我。”
“不用看了,又是你的狂熱粉絲。”鍾雨道:“這個情況更嚴重點,已經妄想你們相愛了,還附贈了一些……呃,照片。”
陳之微扶著額頭,“服了,有這麼愛嗎?”
“應該有吧?”
鍾雨笑了下。
陳之微挑起眉頭望著她,語氣很有些稀罕,“還會誇我?”
鍾雨聳肩,拉開椅子坐下,開始處理一部分文件。陳之微罵天罵地罵了一會兒,埋頭也開始處理文件了,她批文件的速度很快,硃批字體很有些潦草。
相處這麼多年了,鍾雨早就瞭解了陳之微的調性,說著自己文盲,但批起文件來卻很滴水不漏。有時候鍾雨也很奇怪,奇怪陳之微為何總是顯得如此自厭,為何凡事沒有正形,明明在政界閃耀了這麼多年,那些規矩作風都摸透了,卻仍然像故意一般保留著許多被人詬病的做事風格。
比如滿嘴跑火車,髒話連篇,不愛穿正裝以及……順手牽羊。
鍾雨冷著臉看她,“你什麼時候把信摸過去了?”
“就剛剛。”陳之微拆開了信,一邊看一邊皺眉,又道:“這人姓氏是不是有點耳熟?”
“捕真現任總裁的私生子。”鍾雨頓了下,才道:“也奇了怪了,你之前算計捕真,幾大財團陸續撤資,如果不是爾拉隱退表忠心,捕真可差點沒了。他怎麼會跟你寫這個信?”
“不知道,可能上等人都喜歡玩羅密歐與朱古力吧。”陳之微笑了下,又看了眼時間,道:“差不多到時間了,我要早退了。”
鍾雨愣了下,看了眼終端,才意識到,這是那個日子。她點頭,低頭看文件,沒一會兒才抬頭。陳之微已經從衣掛上拿下了大衣,起身往外走了。
今天的天氣比較特殊,雪夾雨,鍾雨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很快,她看見了陳之微的背影,穿著大衣,撐著傘走走出了大樓。蒼茫的白中,風吹動她的黑色大衣衣角與黑髮,露出了白色的襯衫領與脖頸,像是一道剪影。
鍾雨拿出了終端,最終搜索了陳燼的名字,百科條目中只有幾行字,簡單至極。曾惡意煽動政權顛覆,組織反叛軍,因政治罪坐牢,因大赦出獄。後煽動摩甘比高層與馬基尼·斯圖爾特干擾大選,摩甘比因此股價大跌,市值縮水,最終由摩甘比家族遺落在外的一名家族成員迴歸經營,力挽狂瀾。在百科的索引中陳之微的名字赫然在列,關於如何識破陰謀,如何潛入敵營,最後如何殺死對方的東西倒是有無數相關資料。
她知道他們的關係,但她也知道,陳之微並不喜歡提起這些事。或者說,鍾雨從未見過陳之微喜歡提什麼痛苦或是難過的事,什麼事在她身上都留不下痕跡,某種意義上,那封信裡有些肉麻的形容是真的。
那件事發生的第二年,鍾雨問過陳之微,問她當初是否後悔過沒有離開。可惜陳之微只是莫名其妙,好一會兒才和她說了那麼一句話。
“我和他,都不是會後悔的人。”
陳之微是笑著的,但鍾雨笑不出來。
或許是這個陰鬱的天氣,鍾雨心中也有些沉重,那是一種對朋友,對上司,對多年的工作夥伴的悲傷。沒多時,她聽見終端震動一聲,一打開,便看見了是媒體的抓拍。陳之微坐在一家甜品店裡,手裡握著蘸酒的麵包,對著鏡頭擺手,毫不在意被偷拍,笑容燦爛。
鍾雨心情更加複雜了,卻也扯了下唇,笑了笑。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很多剛接觸陳之微的人都和鍾雨說過,健談,風趣,聰明,但很神秘。鍾雨並不驚訝於神秘這個評價,因為她的確很神秘,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想什麼,所有愈發想要探究。但探究是另一個意義上的泥淖,比如那封狂熱的信的作者。
不過今天的工作,還是挺多的。
鍾雨打了個哈欠, 進入了休息室, 煮了一鍋熱紅酒。熱乎乎的,帶著肉桂香味的酒剛倒入酒杯,她又聽到了終端震動的聲音。
再一看,居然有媒體把她剛剛被偷拍的照片和多年前她剛“出獄”的照片拼在了一起,那張照片是大選操控門事件立案徹查後,陳之微從羈押的監獄中被押出要進督政官深入調查的媒體照片。
照片之中,她一面從獄中走出,一面和媒體揮手,臉上帶著得意。鍾雨記得,她當時就在媒體之中,觀察著情況。那天的天氣該死得好,萬里無雲,陽光暖融融。她一面揮手,一面道:
“嚴查!必須嚴查!”
我義憤填膺地對著周圍的媒體喊著。
媒體的懸浮球高掛在空中,鏡頭對著我和周遭一堆穿著監獄賽季皮膚的監察官們,行動人員們狂拍。
在監獄裡待了一週,可算出來了!
好吧,也不算出來了,畢竟等會兒還要去督政官接受更深的審問。
這一週裡,雖然在獄中,但我根據可靠消息是,由於馬基尼出了問題,所以最終輪的演講不再進入計票範疇。而是以最終輪前,2-4席的票數為準,所以……現在的代行督政官是鬱家。我和監察官聯盟的人要接受的,自然也是鬱家的調查。
不過說是調查,我覺得應該是走個流程。
果不其然,在離開媒體的視野後,羈押我的人立刻換了個姿態,將我請到了車上,讓我換上了常服。他們甚至把我的終端交還給了我,還給我準備了一頓早餐。
我猜,或許鬱家還滿感激我的?
畢竟唐德和鬱家的票數相差不大,在最終輪時,聽說嘉圖·唐德的演講很精彩,同時拿出了一份非常好的政治藍圖,如果沒有我橫插一腳,唐德就算當不上督政官也會是第二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