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白 作品
第 134 章 等木槿花開，我接...
<p>洛婉清一瞬間明瞭。她忍不住捏起拳頭，感覺難以呼吸。</p>
<p>過去她曾經怨恨，怨恨李歸玉沒有選擇她。</p>
<p>他明明可以選擇留在江南，永遠當江少言，可他選擇了放棄。</p>
<p>然而在這一刻，她卻突然明白。</p>
<p>李歸玉從來都當不了江少言。</p>
<p>江南那五年，他已經沒有選擇。</p>
<p>從他打開城門那一刻起，他註定走在這條萬骨枯的權勢路上，要麼書寫青史，要麼遺臭萬年。</p>
<p>從洛曲舒去往江南，吸引所有人目光，讓所有人以為他是鐵盒接收人開始，無論洛曲舒有沒有殺江楓晚，李歸玉都不可能讓他活著。</p>
<p>江少言從來都是洛婉清和李歸玉的一場幻夢，就像崔恆——那不是選擇，這個人，從來不可能長久存在。</p>
<p>總有一天，夢醒人碎，李歸玉，永遠都是李歸玉。</p>
<p>謝恆，永遠是謝恆。</p>
<p>洛婉清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一刻想到謝恆。</p>
<p>她壓著翻滾心緒，看著面前不動聲色的人，有些艱難道：“我……我明白了，那……那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洛婉清抬眸看向謝恆，眼中滿是銳色，“接下來公子打算如何行事？”</p>
<p>謝恆注視著她的眼睛，洛婉清思索著道：“如果陛下無法依仗，這些東西決不能交到東都。王鄭通敵的罪證，若陛下不願意認，李歸玉其實就是賭公子不敢交上……”</p>
<p>“去睡覺吧。”</p>
<p>謝恆突然打斷她，洛婉清一愣，就見謝恆笑了笑，輕聲道：“此事不急於一時，不要在不清醒時做決定，一夜未眠，你且先去休息。月老廟和賭坊那邊我會讓人通知秦懷玉撤離，你放心。”</p><p>想看墨書白的《滄瀾道》嗎?請記住[筆趣閣小&說]的域名[(．co)(com)</p></p>
<p>洛婉清聽到這話，慢慢反應過來，謝恆說得倒也沒錯，她太過著急。</p>
<p>這麼大的事，的確不該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決定。</p>
<p>她有些混亂點頭，謝恆轉眸看向手中信件，語氣平靜：“你自行回去吧，我再看看。”</p>
<p>“是。”</p>
<p>洛婉清下意識應聲，轉身欲走，只是走兩步，她又覺不對。</p>
<p>她回過頭去，就見謝恆還立在地圖面前，燈火映照在他純白色的單衫上，他的身形遮住地圖上的大夏，與另一邊北戎廣闊的沙漠原野相對而立。</p>
<p>他握著手中崔清平的信件，整個人顯得格外冷淡，彷彿是被抽空了喜怒憎怨的軀殼，靜默站在桌前。</p>
<p>洛婉清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謝恆的影子籠罩在地圖，她隱約覺得有一種不安籠罩在心間。</p>
<p>謝恆見她不走，轉眸看來，笑了笑道：“怎麼了？”</p>
<p>“公子……”洛婉清遲疑著開口，可她卻不知道該答什麼。</p>
<p>怎麼了？</p>
<p>她也不知道怎麼了。</p>
<p>她只看著面前面上帶笑，眼眸卻冷淡得毫無情緒的謝恆，覺得心上發慌發涼。</p>
<p>她很想往前拉住他，可卻又直覺此刻的謝恆並不想要任何人的靠近。</p>
<p>謝恆見她不言，也沒有催促。</p>
<p>而洛婉清在他靜默中慢慢平靜下來，看著對方神色溫和，面容沉靜，她又覺是自己多想，只能是頷首點頭，恭敬道：“我先告退，公子若有需要，請務必告知卑職。”</p>
<p>說著，洛婉清轉身往外，謝恆看著她遠走，沒有多言。</p>
<p>等密室關閉的聲音傳來，謝恆從袖中拿出小瓶，倒出一把曼陀羅香。</p>
<p>他看上去極其平靜，但卻完全沒有分辨手中有多少藥丸，便一把塞進口中。</p>
<p>曼陀羅香充盈口腔，他看著血色瀰漫在眼前。</p>
<p>他眼睛裡是那張絹布繪製的地圖，地圖詳盡在他眼前慢慢浮現，血色染滿地圖上的土地，蔓延到宮裡，他看到他娘自盡時染血的青磚，刑場上崔氏一顆一顆落下的人頭……</p>
<p>他低笑著閉上眼睛。</p>
<p>眼前是自己以皇后太子消息換取出宮那日，他懷中古琴在眾人推攮之間，於雨水中錚然落地。</p>
<p>絃斷琴碎，人不復還。</p>
<p>“既然知道了真相，接下來公子打算如何行事？”</p>
<p>如何行事？</p>
<p>他之行事，又怎麼敢告訴洛婉清？</p>
<p>琴心玉魄的公子與當年的崔清平一起亡於東都昌順八年，如今的他，與李歸玉，又有多少分別？</p>
<p>“他日春風再起，邊境再升龍旗。”</p>
<p>謝恆抬手捂上眼睛，大笑出聲。</p>
<p>舅舅……</p>
<p>這樣的你活不下來，在大夏這片淤泥，只有謝恆這樣的人，才可以活下來。</p>
<p>能托起大夏龍旗的從不是春風，而是東都凜冽如刀的風雨，刮骨削肉，才能讓江南的柳月，吹拂到西北的黃沙。</p>
<p>******</p>
<p>洛婉清從謝恆房中出來，自己回到房間，的確是忙了一天一夜，一倒頭沾了枕頭，便睡了過去。</p>
<p>一覺睡醒過來，已經是午後，她靜靜躺在床上，有些茫然看著床帳，腦子回想起從昨夜到今日清晨發現的一切。</p>
<p>她爹的信件還在</p>
<p>枕邊，整個人清醒許多。</p>
<p>昨日線索太多，她來不及多想，此刻靜靜躺著，整個人從太多複雜情緒中抽離出來，終於才機會慢慢梳理昨日聽到的消息，發生了什麼。</p>
<p>按照昨日的消息，她終於搞清楚了她爹的真正死因，也終於搞清楚，為什麼上一世，李歸玉登基之後，都沒有為崔氏翻案。</p>
<p>他不可能為崔氏翻案，因為他正是兇手之一。</p>
<p>殺害江楓晚固然是李歸玉心中的刺，但是，李歸玉最終打開城門，而崔清平行軍日誌記錄了此事，將行軍日誌和鐵盒一起送往江南，李歸玉沒有來得及攔截，這才是她爹真正的死因。</p>
<p>她爹是個三面間諜，由“閣內”安排進入王家，再由王家安排進入崔氏。</p>
<p>但是最終，他選擇了站在崔清平這一邊。</p>
<p>那“閣內”是誰？</p>
<p>洛婉清不由得猜想，她仔細思考著這些局中的所有人。</p>
<p>王家、崔家、鄭家、陛下……或許還有其他存在，他們似乎每一個人，都有成為“閣內”的可能。</p>
<p>在邊境那一戰裡，這個“閣內”始終中立，只要求她爹把信息不斷傳輸出來，最終，“閣內”在意的，只有崔清平的鐵盒。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崔清平會走到這一步？</p>
<p>還是他覺得，崔清平的鐵盒中，有他想要的東西？</p>
<p>洛婉清有些想不明白，然而她也知道，現下最重要的，其實不是“閣內”是誰，而是謝恆接下來，要做什麼。</p>
<p>如今事實已經很清楚，王神奉、鄭平生以及其他當時參與謀害崔氏的世家通敵文書已經在盒子裡，崔清平的行軍日誌、她父親的信，外加現下關押在監察司的趙兵，以及流風島殘留的士兵活口，人證物證，足以證明當年崔家的清白。</p>
<p>可證明了之後呢？</p>
<p>崔家已經沒了，王鄭兩族手握重兵，陛下會為了一個案子，去觸怒兩族嗎？</p>
<p>李宗不會的。</p>
<p>過去她曾經怨恨，怨恨李歸玉沒有選擇她。</p>
<p>他明明可以選擇留在江南，永遠當江少言，可他選擇了放棄。</p>
<p>然而在這一刻，她卻突然明白。</p>
<p>李歸玉從來都當不了江少言。</p>
<p>江南那五年，他已經沒有選擇。</p>
<p>從他打開城門那一刻起，他註定走在這條萬骨枯的權勢路上，要麼書寫青史，要麼遺臭萬年。</p>
<p>從洛曲舒去往江南，吸引所有人目光，讓所有人以為他是鐵盒接收人開始，無論洛曲舒有沒有殺江楓晚，李歸玉都不可能讓他活著。</p>
<p>江少言從來都是洛婉清和李歸玉的一場幻夢，就像崔恆——那不是選擇，這個人，從來不可能長久存在。</p>
<p>總有一天，夢醒人碎，李歸玉，永遠都是李歸玉。</p>
<p>謝恆，永遠是謝恆。</p>
<p>洛婉清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一刻想到謝恆。</p>
<p>她壓著翻滾心緒，看著面前不動聲色的人，有些艱難道：“我……我明白了，那……那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洛婉清抬眸看向謝恆，眼中滿是銳色，“接下來公子打算如何行事？”</p>
<p>謝恆注視著她的眼睛，洛婉清思索著道：“如果陛下無法依仗，這些東西決不能交到東都。王鄭通敵的罪證，若陛下不願意認，李歸玉其實就是賭公子不敢交上……”</p>
<p>“去睡覺吧。”</p>
<p>謝恆突然打斷她，洛婉清一愣，就見謝恆笑了笑，輕聲道：“此事不急於一時，不要在不清醒時做決定，一夜未眠，你且先去休息。月老廟和賭坊那邊我會讓人通知秦懷玉撤離，你放心。”</p><p>想看墨書白的《滄瀾道》嗎?請記住[筆趣閣小&說]的域名[(．co)(com)</p></p>
<p>洛婉清聽到這話，慢慢反應過來，謝恆說得倒也沒錯，她太過著急。</p>
<p>這麼大的事，的確不該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決定。</p>
<p>她有些混亂點頭，謝恆轉眸看向手中信件，語氣平靜：“你自行回去吧，我再看看。”</p>
<p>“是。”</p>
<p>洛婉清下意識應聲，轉身欲走，只是走兩步，她又覺不對。</p>
<p>她回過頭去，就見謝恆還立在地圖面前，燈火映照在他純白色的單衫上，他的身形遮住地圖上的大夏，與另一邊北戎廣闊的沙漠原野相對而立。</p>
<p>他握著手中崔清平的信件，整個人顯得格外冷淡，彷彿是被抽空了喜怒憎怨的軀殼，靜默站在桌前。</p>
<p>洛婉清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謝恆的影子籠罩在地圖，她隱約覺得有一種不安籠罩在心間。</p>
<p>謝恆見她不走，轉眸看來，笑了笑道：“怎麼了？”</p>
<p>“公子……”洛婉清遲疑著開口，可她卻不知道該答什麼。</p>
<p>怎麼了？</p>
<p>她也不知道怎麼了。</p>
<p>她只看著面前面上帶笑，眼眸卻冷淡得毫無情緒的謝恆，覺得心上發慌發涼。</p>
<p>她很想往前拉住他，可卻又直覺此刻的謝恆並不想要任何人的靠近。</p>
<p>謝恆見她不言，也沒有催促。</p>
<p>而洛婉清在他靜默中慢慢平靜下來，看著對方神色溫和，面容沉靜，她又覺是自己多想，只能是頷首點頭，恭敬道：“我先告退，公子若有需要，請務必告知卑職。”</p>
<p>說著，洛婉清轉身往外，謝恆看著她遠走，沒有多言。</p>
<p>等密室關閉的聲音傳來，謝恆從袖中拿出小瓶，倒出一把曼陀羅香。</p>
<p>他看上去極其平靜，但卻完全沒有分辨手中有多少藥丸，便一把塞進口中。</p>
<p>曼陀羅香充盈口腔，他看著血色瀰漫在眼前。</p>
<p>他眼睛裡是那張絹布繪製的地圖，地圖詳盡在他眼前慢慢浮現，血色染滿地圖上的土地，蔓延到宮裡，他看到他娘自盡時染血的青磚，刑場上崔氏一顆一顆落下的人頭……</p>
<p>他低笑著閉上眼睛。</p>
<p>眼前是自己以皇后太子消息換取出宮那日，他懷中古琴在眾人推攮之間，於雨水中錚然落地。</p>
<p>絃斷琴碎，人不復還。</p>
<p>“既然知道了真相，接下來公子打算如何行事？”</p>
<p>如何行事？</p>
<p>他之行事，又怎麼敢告訴洛婉清？</p>
<p>琴心玉魄的公子與當年的崔清平一起亡於東都昌順八年，如今的他，與李歸玉，又有多少分別？</p>
<p>“他日春風再起，邊境再升龍旗。”</p>
<p>謝恆抬手捂上眼睛，大笑出聲。</p>
<p>舅舅……</p>
<p>這樣的你活不下來，在大夏這片淤泥，只有謝恆這樣的人，才可以活下來。</p>
<p>能托起大夏龍旗的從不是春風，而是東都凜冽如刀的風雨，刮骨削肉，才能讓江南的柳月，吹拂到西北的黃沙。</p>
<p>******</p>
<p>洛婉清從謝恆房中出來，自己回到房間，的確是忙了一天一夜，一倒頭沾了枕頭，便睡了過去。</p>
<p>一覺睡醒過來，已經是午後，她靜靜躺在床上，有些茫然看著床帳，腦子回想起從昨夜到今日清晨發現的一切。</p>
<p>她爹的信件還在</p>
<p>枕邊，整個人清醒許多。</p>
<p>昨日線索太多，她來不及多想，此刻靜靜躺著，整個人從太多複雜情緒中抽離出來，終於才機會慢慢梳理昨日聽到的消息，發生了什麼。</p>
<p>按照昨日的消息，她終於搞清楚了她爹的真正死因，也終於搞清楚，為什麼上一世，李歸玉登基之後，都沒有為崔氏翻案。</p>
<p>他不可能為崔氏翻案，因為他正是兇手之一。</p>
<p>殺害江楓晚固然是李歸玉心中的刺，但是，李歸玉最終打開城門，而崔清平行軍日誌記錄了此事，將行軍日誌和鐵盒一起送往江南，李歸玉沒有來得及攔截，這才是她爹真正的死因。</p>
<p>她爹是個三面間諜，由“閣內”安排進入王家，再由王家安排進入崔氏。</p>
<p>但是最終，他選擇了站在崔清平這一邊。</p>
<p>那“閣內”是誰？</p>
<p>洛婉清不由得猜想，她仔細思考著這些局中的所有人。</p>
<p>王家、崔家、鄭家、陛下……或許還有其他存在，他們似乎每一個人，都有成為“閣內”的可能。</p>
<p>在邊境那一戰裡，這個“閣內”始終中立，只要求她爹把信息不斷傳輸出來，最終，“閣內”在意的，只有崔清平的鐵盒。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崔清平會走到這一步？</p>
<p>還是他覺得，崔清平的鐵盒中，有他想要的東西？</p>
<p>洛婉清有些想不明白，然而她也知道，現下最重要的，其實不是“閣內”是誰，而是謝恆接下來，要做什麼。</p>
<p>如今事實已經很清楚，王神奉、鄭平生以及其他當時參與謀害崔氏的世家通敵文書已經在盒子裡，崔清平的行軍日誌、她父親的信，外加現下關押在監察司的趙兵，以及流風島殘留的士兵活口，人證物證，足以證明當年崔家的清白。</p>
<p>可證明了之後呢？</p>
<p>崔家已經沒了，王鄭兩族手握重兵，陛下會為了一個案子，去觸怒兩族嗎？</p>
<p>李宗不會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