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五章 動亂之始
即便到了這最關鍵的一步,這老姐,哦不,那些相府的長輩依舊想著幫他“減負”,但是
想著,許元指尖輕彈信箋,微笑道:
“既想要讓我更進一步,又不想要我承擔相應的責任,這世上這種好事全讓我一個人佔了的道理?”
“.”
婁姬眼簾略微垂下。
泱泱大炎千載國祚,數不清幾何賢君幾何名臣,他們未敢觸及之重此刻已然盡數承載於許元手中這單薄的硃紅箋紙。
在可視的未來,
無數家庭會因它而支離破碎,無數的人在疾病傷痛中死去,一切的生命將會淪落如草芥般廉價。
這是一條面向黎明,背朝深淵的分界。
它代表著燃燒,
代表著死亡,
代表著禮崩樂壞的混亂時代。
在他們的計劃中,
這應當由許殷鶴這位相府之主來開啟這一切的混亂之始,以及來揹負這億萬生靈隕滅的責任。
所以婁姬不知道為何許元要如此堅持。
為了功績?
亦或者,立威?
婁姬看不懂原因,但卻能模糊理解到他的用意,柔聲道:
“其實比起自己揹負一切,長天你可以更加依賴我們這些老傢伙一點,你父親他也比你想象的更強大。”
“我知道。”
許元微微一笑,眼簾略微垂下。
前世《滄源》中的記憶如同流水般劃過腦海,最終定格在那一幅幅相府崩潰的畫面之上:
“.但他所面對之人也同樣強大。”
細聲說著,
許元動作輕柔的將硃紅封皮的信箋收入了衣服內襯,望向了那愈來愈近的巍峨宮城,聲音細緩的說道:
“姐,我現在做的,不過是我應做的分內之事。
“居其位,謀其事。
“承其利,擔其責。
“若是這點都做不到,那我還不如學李筠慶提前尋好退路。”
在良久的沉默後,婁姬離開了。
臨走之前,
還不忘將許元束得一絲不苟的長髮揉成了雞窩。????這算是婁姬的惡趣味,但同樣也是她無力的表現。
當事情走到這一步,當事件上升至皇朝層面,這位老姐已然無法像當初一般的為他這個臭小子選擇的道路提供庇護。
如此幽幽的想著,許元透過窗欞望著那愈來愈近的山巔,隱沒於雨夜中的瓊樓宮殿,不自覺的輕輕嘆息了一聲。
車攆抵達皇宮門前之時,身著金色重甲的禁軍已然分立在城門之外,靜立於雨幕之中威嚴肅殺。
許元他沒有功名,只有出生之時,皇帝賜下的一個子爵名份,理論上來講他是沒資格單獨進這皇宮,不過今天他乘坐的是皇室馬車,以受封的名義破例入朝。
也因此尚未徹底靠攏,那厚重高聳的宮城城門便已然緩緩開啟,車攆於那兩列禁軍中穿行而過,車轍之聲於悠長門洞中迴盪。
門洞內的光線極為昏沉,許元一邊束髮,一邊隨意的想著上朝的事情。
他並不瞭解大炎的朝堂禮節。
這幾天他依舊很忙,忙著瞭解相府旗下的各類信息,忙著完善自己功法,忙著去逮李筠慶那小子。
關於上朝的禮儀方面的書籍,也僅僅只是臨行前粗略的掃了一眼。
有點像是前世的明禮。
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
因為車攆剛過門洞,許元便在那甕城的午門之前看到了烏泱泱的一大片人,這些人穿著各色的官服,於雨中靜立等候。
若是按大炎禮法,
這些人應該都要挨板子。
入朝時間實在卯時,而現在已經卯時三刻,這些人還擱這杵著,已然是對皇權蔑視。
銘文燈於昏沉的雨夜下顯得影影綽綽,車攆於午門之前止住,除了秋雨淅瀝之外,便再無其他聲響。
“吱啞.”
車門敞開,
一雙靴子踏雨而出,
一名身著子爵朝服的男子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第一次上朝,許元很守規矩的穿上這身指定的朝服。
以源炁隔絕落雨,許元立於車檻之上環視了一圈四周,看到這些在內參之上已然熟記的面孔,忽然發現這些大臣們蔑視皇權的鍋應該要扣在他的頭上。
這些人都是相黨。
風聲已然提前三日放出,
他不來,相黨自然無一人敢僭越先入。
真是站隊無小事.
於群臣的靜默中,許元輕笑一聲,踏水而行,卻在路過緊閉的午門前時,忽地頓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