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客 作品

97、97

    珩

    哥兒轉過身子,見母親一臉嚴肅,老實道:“是先生說的,先生說他是朝廷柱石,卻被奸妃所害,葬身魚腹,死無全屍。”

    秦舒沉臉:“他是什麼樣的人,同咱們無關,從今以後,別再提這個無關緊要的人了。等去了江南,把這些事都忘了,大江大河、大好風光,娘帶你去看。”

    珩哥兒看著秦舒的臉色,只覺得那個人死了,她母親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難過,但與往日淡定從容的模樣也絕不相同,他低頭問:“那他的葬禮,咱們要去嗎?”

    秦舒摸摸他的小腦袋,嘆氣:“如果你想去的話,就去上一柱清香,給他磕個頭吧!”一個孩子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怎麼可能沒有孺慕之情呢?

    倘若陸賾活著,秦舒自然不想叫他的那種封建士大夫做派影響珩兒,但是他死了,自覺死去萬事空空,叫孩子拜祭一番也無妨,也怕將來珩兒後悔。

    這樣又過了十餘日,秦舒小額銀票發行的章程早就寫好了,只是陸賾是戶部尚書,此刻生死未知,陛下也沒有任命新人。此前那番條陳叫陸賾扣下了,此刻戶部無人做主,倒是也批不下來。

    倒是派去天津的錦衣衛回來了,朝廷上上下下都吵成了一鍋粥,有人力主調了閩浙的軍艦來,擴大搜救範圍,話裡話外都是北邊的水師不可信任的意思。有人說已經葬身大海了,現如今最要緊是叫衣冠入土為安,查清海難的真相。

    雪片般的摺子飛入了玉溪宮的御案,老態龍鍾的皇帝淵默不語,他雙腿盤坐在陰陽八卦陣中間,外頭傳來皇覺寺幽幽的鐘聲,聽得十八聲,這才睜開眼睛來,問左右:“昌元到皇覺寺祈福去了幾日了?”

    旁邊站著一身道袍,頭頂還帶著香葉冠的馮大監:“陛下,公主正月初七就去了,已經快兩個月了。”

    廣德帝老了,雖說他年輕時就不大看奏摺,老了就越發不肯看了,只問問這掌印太監:“內閣怎麼說?”

    馮大監彎著腰站在那陰陽八卦陣外邊,不敢踏進去:“崔閣老說,陸大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即便是找不到屍首,也要叫衣冠入土為安才好。已經找了一個月了,說有身還的可能,那只是狂生胡言。”

    廣德帝站起來,雖然已經三月份了,他身上還穿著厚厚的棉袍,沉著臉道:“朕好好一個實心用事的學生,都叫這些人給禍害了。”

    這些人是那些人?這樣的話,馮大監不敢答,只當做沒聽見,捲了袖子過去倒水磨墨,過一會兒便見廣德帝揮筆寫到兩個字——文襄。

    經天緯地曰文,闢地有德、甲冑有勞曰襄。陸賾三元及第,奔波戰事,平定倭患,這諡號倒也算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