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淺酌 作品

第128章 128

    桑洱接受了他的好意,換上了這件外衣。本以為這是謝持風的衣服,結果發現這是女式服裝,很合身,也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

    廟外的那片空蕩蕩的石地上,起了一個火堆,上面燒著一隻已經被扒了皮的野兔。

    謝持風坐在石頭門檻上,清冷的面容映著碎金般的陽光,白皙而沉靜。

    他換下了昨天的黑衣服,淡白的袍角鋪開在地,茂密的樹梢上,有不知名的紫花被風吹落,輕輕地砸在上方。月落劍就靠在了旁邊那一根纏了枝藤、微微脫漆的木柱上。

    桑洱抿了抿唇,走到他旁邊,坐了下來∶"這裡不是聚寶魔鼎了吧?我們昨晚是怎麼出來的?"

    "昨晚追兵太多,我應顧不暇,,安全起見,只能先帶你離開聚寶魔鼎。此處是鳳陵附近。"

    昨天晚上,謝持風似乎是揹著她跟人打架的,桑洱連忙問∶"那你沒有受傷吧?"

    謝持風深深地看向她∶"沒有。"

    "那就好。"桑洱摸了摸鼻子,訕訕地說∶"我本來以為你會按照拍賣會的規則,順水推舟地買下我的呢。"

    "我沒有太多靈石。"謝持風頓了一下∶"橫豎也是要搶的。"

    桑洱∶".…."缺錢,好現實的理由。

    也是,聚寶魔鼎的規則,是要當場結款才能帶走拍賣品。反正最後都是要翻臉打起來的,與其在她被推到臺上、萬眾矚目時才動手,還不如挑沒什麼人、阻攔少的時候動手。

    謝持風漆黑的眸子轉向她∶"馮姑娘,你又怎麼會在那裡?"

    桑洱語塞了半秒。

    謝持風到底知不知道馮桑已經死了的消息?

    算了,就算他聽說了這個消息,現在見到了活生生的她,應該也會覺得之前的消息是誤傳吧。

    還是別主動提了,讓他隨便理解吧。

    於是,桑洱撓了撓頭,說∶"這就說來話長了,我是和同伴一起進去的,不小心走丟了….

    說到這裡,桑洱忽然想起來∶尉遲蘭廷!

    現在已經快到中午了,尉遲蘭廷一定已經發現她失蹤了。

    她走之前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尉遲蘭廷已經急壞了吧。

    雖然她遲早是要離開的,但合適的離別,應該是乾淨利索、沒有爭議的,就像她被雷劈死一樣。而不該是沒個交代就貿然失蹤。

    "對了,那個,謝……謝道長!"桑洱握拳,身子前傾,焦急地說∶"和我一起來的同伴還不知道我被人擄走了,我生死未卜,他肯定會很擔心的,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回去聚寶魔鼎?"

    看到她一臉緊張,謝持風搭在膝上的指節一蜷,靜了一靜,才說∶"昨晚發生了那樣的騷亂,你不該再那麼快回去。"

    "可是.……."

    可是聚寶魔鼎是沒有固定的大門的,四面八方皆可撕開結界。如果不進去裡面找尉遲蘭廷,她很難預測到他會從哪一個方向走出來。

    謝持風打斷了她∶"況且,我們離開時也快天亮了,為了確保沒人尾隨,我還在附近藏了一段時間。這一次的聚寶魔鼎在天明時就解散了,入口也關閉了。你如今過去,也無濟於事。"

    桑洱脫口而出∶"什麼?沒了?"

    不是吧,雖然聚寶魔鼎是臨時舉行的活動,但這也解散得太不是時候了。

    這一趟,她的損失可不少。一來,玄冥令丟在了裡面,估計是拍賣會那兩個女人給她換衣服的時候,把她的玄冥令拿走了。二來,是和尉遲蘭廷斷聯了。

    不過,可以在"生命牽絆"被徹底固死之前解除掉它,前面的那些損失,也不算虧了

    不管做什麼事,都是要冒風險的。只要得大於失,就值得。

    至少,她現在活著的每一分一秒,都不會再耗費尉遲蘭廷的生命了。

    桑洱眉心微蹙,看了一眼系統面板,發現炮灰值又有了新變化,如今是670/5000。

    相比剛到尉遲蘭廷身邊的時候,足足減少了130點。

    桑洱兀自糾結著,並未注意到,謝持風一直看著她。忽然,他問∶"馮姑娘,你的腳踝還疼嗎?"

    "嗯?"桑洱回過神來,隔著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腳,搖頭道∶"不疼了。那個金色的東西你解開了嗎?"

    "那是魔修之物,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開。"謝持風垂眼,彷彿在思索∶"我本來是打算迴天蠶都的,鳳陵離蜀地不遠,若你願意,可以隨我一起回去,尋找我的師門幫助。

    謝持風的提議不無道理。

    根據尉遲蘭廷胸口的劍痕,他和謝持風,應該曾經發生過沖突。

    現在,她又被迫和謝持風綁在一起。若那麼快就見到尉遲蘭廷,他們恐怕會再打起來。

    不管如何,都得先把這個東西解了,才能進行下一步行動。更現實一點說,謝持風本來就打算迴天蠶都。從力量強弱對比來看,她如今算是他的掛件。他非要回去的話,她也拗不過他。

    而且,這兒荒郊野嶺的,想找個郵驛,寄一封信給尉遲蘭廷,報個平安也不行。

    離這裡最近的城池,就是鳳陵了。但那是馮桑的故鄉。一想起馮家人,桑洱就生理反射地排斥那個地方。

    反正,按直線距離,天蠶都也沒比鳳陵遠多少,就先過去那兒再說吧。

    就這樣,桑洱和謝持風搭著伴兒,踏上前往天蠶都的路。

    因為這具人偶身體有點不穩定,桑洱一開始還有點擔心,謝持風會看出她不是人類,當她是邪門歪道。

    但謝持風似乎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一路都對她以禮相待。

    按正常的速度,騎馬迴天蠶都是最快的。但為了照顧體弱的桑洱,謝持風沒有強迫她騎快馬,而是選了一條平坦好走的山路,讓她坐在馬上,他牽著馬走,還不時會停下來,讓她休息。

    記得上一次,在九冥魔境和謝持風單獨相處時,他的態度可是又冷漠又硬邦邦的。因為她弄髒了他的腰帶,他就惡狠狠地讓她滾。

    要知道,馮桑的臉可是青竹峰桑洱的翻版,青竹峰桑洱又是白月光的翻版,四捨五入,就是馮桑也有點像秦桑梔。謝持風上次的態度,就足以證明他不會因為某個人長得像白月光,就對她格外溫柔。

    可現在,桑洱卻能感覺到,謝持風一直在默默地遷就她。

    與其說是受寵若驚,還不如說有點忐忑。於是,這天,趁著在溪邊休息時,桑洱硬著頭皮,提起了上次他們在九冥魔境的衝突。

    謝持風正在溪邊裝水,站起身,清清淡淡地望向她,說∶"馮姑娘,那一次,你是想替我包紮傷口吧。"

    桑洱一愣∶"嗯..對。"

    謝持風垂眼∶"你在幫我,我卻衝你發這麼火,本來就是我的不對。"

    桑洱微微鬆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謝持風早就在心裡和她"一笑泯恩仇"了。

    彼時的桑洱,已失去了上帝視角和一切數值提示,並不知道謝持風曾闖進她的靈堂,見過她躺在冰棺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