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菜
麥地那!
侯賽因帶著幾分憋屈的沉默坐著。
阿布·阿拔斯·塔迪米德輕輕地踏入殿內,看著侯賽因此時的神態,輕輕的說了一句:“薛仁貴已經與劉仁軌匯合了,他們速度極快,已經撤離了吉達港。”
“知道了!”
侯賽因半晌才回了一句,然後問道:“穆阿維葉呢?他現在在哪?”
塔迪米德道:“先頭部隊已經逼近麥地那了。”
侯賽因眼中閃過一絲慶幸,又有幾分無奈道:“這一切都讓他說中了……”
侯賽因口中的他正是王義方。
侯賽因最初是沒有打算放過薛仁貴的,成功狙殺薛仁貴誘惑太大,能夠讓他的威望比肩穆阿維葉這個大食國的哈里發,甚至是超越。
薛仁貴聲東擊西,將大食國的大部分兵馬向東方引,自己趁機向西撤退。
原本唐軍就是在夾縫中求生的疲憊之師,此番為了跟劉仁軌匯合一路奔行,正是可趁的機會。
侯賽因也是經驗豐富的統帥,知道此戰優勢在我,已經入手調兵堵截。
然而就在準備出兵之際,唐軍的使者王義方尋找上了他。
當時的情況依舊曆歷在目:王義方是一個個頭不高,其貌不揚的東方文人,並不很善言辭,但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很直白的道理。
“在下此來是希望總督按兵不動,讓劉大總管將薛將軍接回長安。”
侯賽因還記得自己只是很隨意的問了一句他的來意。
結果王義方沒有半點的過渡,直接提出讓自己按兵不動的要求。
侯賽因當時就不想理王義方,如果不是不願意將唐廷得罪死了,都有將他砍殺的念頭。
侯賽因當即寒聲問道:“薛仁貴在我大食境內殺我大食將官信徒數以萬計,將我大食上下視為無物,你讓我放他離開?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
王義方並沒有答話,而是問了兩個問題:“總督覺得薛仁貴如何?貴國哈里發如何?”
侯賽因如實道:“薛仁貴實乃天下第一等的人物,如果不是他被困多時,我真不敢擋在他面前。至於哈里發……也是一位厲害的雄主。”
對於穆阿維葉,侯賽因情緒有些複雜,他既恨對方殺他父親,卻也佩服對方的手段,承認他確實比自己的父親更加適合擔任哈里發這個位子。所以他一度向事實妥協,承認並願意輔佐穆阿維葉,然後爭取接替穆阿維葉成為大食國的哈里發。
結果穆阿維葉直接違背了大食國的繼承法,打算強行將哈里發的位子在自己直系家族裡代代相傳,甚至不惜用卑劣手段。
王義方道:“不假,薛將軍確實是天下少有的虎熊之將,即便我大唐人才濟濟,薛將軍這樣的人才亦是少之又少,我家大總管是決計不會做看薛將軍被總督阻擊。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何況是薛將軍這等之將。縱使傷亡再大,亦要將薛將軍救回。”
侯賽因性子烈,受不得這氣,當即冷下了臉,道:“你這是威脅我?”
王義方依舊不卑不亢的回道:“不是威脅,是前瞻。正如總督言貴國哈里發是極其厲害的雄主,聲東擊西又能瞞他多久?相信現在他們就在薛將軍的身後……總督的神勇,在下便是身在東方也略有耳聞。此番總督若是決心一戰,必是兩敗俱傷之局。最後得利的是誰?必然是後續而來的哈里發,我們損失慘重,尚且可以返回東方大唐。總督呢?還能去哪?”
這話直接說到侯賽因心坎裡去了。
如果真在這裡跟東方唐廷拼個你死我活,最終得利的將是穆阿維葉。
王義方乘勝追擊道:“薛將軍逃出大食國,真正丟臉的不是總督,是貴國的哈里發,十數萬大軍在自家境內,呼風喚雨,而他身為一國之主卻奈何不得,如此無能,焉能貴為一國之主。反之就算薛將軍在劫難逃,陣亡於此。只要不是總督一軍所為,便是在哈里發的指揮下,將搗亂大食的賊人擒殺。”
侯賽因依舊不言,但顯然已經心動。
王義方最後道:“與其如此,不如不聞不問。終歸是哈里發無能,十數倍於敵的兵力,卻奈何不得賊人。至於總督這裡,最多不過是以為薛仁貴是衝著聖城麥加去,一心護衛聖城而已。”
最終侯賽因選擇了按兵不動,任由薛仁貴離開自己的防區。
穆阿維葉的先頭部隊如此迅速的抵達麥地那附近,便跟王義方說的一樣,如果真在這裡跟薛仁貴死磕,最後真就會便宜了穆阿維葉。
只是薛仁貴囂張至此,就如此放任他離開,侯賽因作為一個大食人,心裡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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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
經過細細清洗的薛仁貴已經恢復了以往的英武之氣,穿著銀白色的鎧甲,披著白色的長袍,屹立船頭,眺望大海之壯闊,配合此刻心情,格外激盪。
劉仁軌出現在了他的身後,說道:“想要掌控西疆,僅靠陸權遠遠不夠,陳相公提出制霸海權的思想,陸權、海權,雙管齊下,以固西方。”
薛仁貴經過這一仗,已經深切意識到海權的重要,頷首道:“陳相公目光如炬,決勝千里,讓人敬佩。”
劉仁軌道:“陳相公意圖在這南海建立我大唐的港口,科欽這地方西控波斯灣、紅海,東連孟加拉灣很是重要。陳相公的意思是我們留下一部分水師在此駐軍,得耽擱一些時日。薛將軍是先行撤回廣州,還是?”
薛仁貴毫不猶豫,說道:“自是與大總管一起,這開疆擴土之功,某豈甘人後?”
薛仁貴說的很激昂,但很快他就覺得無趣了。
因為掌控科欽這塊土地的國家叫天竺。
天竺之菜,無法用言語形容。
整部天竺歷史,除了他們菜雞互啄以外。就是一部被人反覆乾的屈辱史,別看他們動亂了千年,一副戰鬥民族的架勢,任誰入侵,那都是摧枯拉朽……
薛仁貴徵戰半生,經歷過不少惡戰,然對手如此之弱,還是首次遇到。
只是十天,唐軍清洗了天竺南部所有的反抗力量。
原本只想拿一個港口的劉仁軌,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