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 193 章 情不知所起





陸延正欲收回視線,卻見文武百官分列兩邊,隊首站著抹熟悉的身影,那人眉目妖冶邪氣,浸著三分病態,一襲紫色底繡暗金紋的王袍,外罩銀紗,腰繫玉鉤帶,雖從頭到尾不發一言,但氣勢有如淵海,讓人凜然生畏。




許是趙勤哭的動靜太聒噪,惹得他偏頭警告性地睨了一眼,目光冰冷淡漠,就像看一個將死之人。




竟是稱病許久都不曾




()上朝的霍琅。




陸延收回視線,不由得愣了一瞬,因為前世霍琅並未出現在朝堂中,最後這件事也以衛夫人手刃涇陽王而不了了之,難道是因為自己重生帶來了偏差?




一道威嚴的女聲陡然響徹大殿:“請陛下當著臣婦亡夫之面手刃奸臣,還歸雁關枉死的將士一個公道!!!”




衛夫人素髮簪白花,就那麼堂而皇之出現在了朝堂上,身後侍從捧著鎮國公的靈位,她手捧一柄鎮國公生前所用的青鋒劍,一步步走至階下,目光堅毅如炬:




“寶劍出鞘,必沾血光!今日若不沾這賊子的血,便要沾他人的血,還請陛下定奪!”




無人敢去深究她話裡的意思,但衛家忠烈,確實已經給了最大的讓步,只要陛下肯手刃涇陽王,還鎮國公府一個公道,此事便可善罷甘休,刀兵之禍也可迎刃而解。




趙康面色蒼白地跌坐在龍椅上,御案上堆著的證據都做不得假,涇陽王貪汙國帑,私吞糧草,都是不爭的事實,他雙目含淚,顫聲問道:“王叔,為何!你為何啊?!!”




趙康猶記得當初先帝病重,宮內有反賊叛變,殺得血流成河,是趙勤護著年幼的他在密道里躲了五日,僅剩的一張胡餅和水全給了自己,他卻餓得去啃牆皮上的苔蘚,吃地溝裡的老鼠,險些命喪。




皇室情薄,趙康登基之後便再無親人,唯將這個皇叔看得甚重,卻沒想到釀成今日之禍。




無眉假裝去後面端茶,片刻後才回來,他端著托盤置於御案上,藉著彎腰的姿勢將一張輕飄飄的紙壓在下方,字跡清俊有力,卻透著一股無聲的殺機——




“誅之!”




無眉無聲動了動唇:“陛下,動手吧。”




這不僅是陸延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趙勤今日非死不可。




衛夫人又厲聲喊道:“請陛下手刃賊子!”




她身後衛氏一派的官員齊齊高呼:“請陛下手刃賊子!”




趙康強撐著從龍椅上起身,一步一步踉蹌走下臺階,他近乎麻木地從衛夫人手中接過那柄沉甸甸的劍,緩緩走向趙勤。




趙勤面色煞白,慌張搖頭:“不……不……陛下……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我啊……”




他後退想逃,卻因傷勢不得動彈,一個翻身從躺椅上跌了下來,哭得涕淚橫流,艱難想往外爬。




趙康哽咽道:“皇叔,當初宮變之時,你我於密道躲藏,斷水斷糧,是你將僅剩的一張胡餅給了孤,孤從來都沒忘記過這番情,可你……可你為何如此糊塗!”




他右手顫抖地舉劍,可生平從未殺過人,再加上又是血親,怎麼也刺不下去,最後無力閉目,正準備將劍丟棄,手腕卻忽地被人一把攥緊,狠狠刺入了趙勤咽喉——




“噗——!”




溫熱的鮮血瞬間噴濺而出,濺了趙康滿臉,四周頓時一片譁然,他驚駭回頭,卻見攝政王霍琅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對方雙目狹長幽冷,蒼白的臉頰濺上星點血跡,雖然在笑,語調卻莫名令人膽寒:




“陛下可別謝錯了人。”




霍琅面無表情接過部下遞來的絲帕,緩緩擦拭指尖,饒有興趣問道:“當初那場宮變是本王帶兵平叛的,死了數百人,傷了過萬人,怎麼趙勤給了一張胡餅,這護駕之功就成他的了呢?”




趙康踉蹌後退兩步,驚駭看向他,淚水橫流,哆哆嗦嗦質問道:“你……你怎能殺了皇叔……”




霍琅一動不動盯著他的眼睛,心裡冷不丁冒出一個念頭:




這人哭的真醜,可沒那天哭的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