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 69 章 馬腳

陳嬰齊無故吃了個冷臉,也不尷尬,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商國相,你與玉嶂太子是摯友,情義千金,什麼事也值當你們吵架,說出來聽聽,或許我還能從中勸和一二?”




說什麼?




說他們為一坨牛糞吵起來了?




誰也拉不下這個臉。




商君年從石椅上起身,臉色難看的吐出了一句話:“我還有事,改日再過來。”




他語罷拂袖離去,可見氣得不輕,趙玉嶂見狀眼底閃過一抹懊悔和自責,只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回來也是不能了。




陳嬰齊微妙開口:“你們……?”




趙玉嶂回過神,勉強笑了笑:“沒什麼,我與他經常拌嘴,過幾日就好了,你們餓不餓,這些糕點趁熱分了吃吧。”




趙玉嶂與另外二人在質子府是共患難的情分,平常得了什麼好東西都會與他們分,只是公孫無憂性子單純如孩童,柳闕丹又時常心事重重,三人有些難聊到一起去。




趙玉嶂把點心都分了,只留下一壺商君年帶來的溫酒,悶頭坐在臺階上喝了起來。他心裡不痛快,喝醉了酒就喜歡找人傾訴,陳嬰齊很不幸充當了這個傾聽角色。




趙玉嶂醉醺醺道:“我與君年……乃是……乃是患難之交……你不知他從前有多厲害……文武雙全……連你們仙靈皇帝都忌憚……”




陳嬰齊遇到有關商君年的事,還是有興趣聽一下的,聞言頗為配合的點了點頭:“商國相真乃人中俊傑。”




趙玉嶂聞言卻忽然變了臉色,咬牙切齒罵道:“可他為什麼想不開,硬要插在風陵王那坨牛糞上!我知道他要另謀出路,可南潯王陸莽,姑胥王陸笙,哪個不比陸延強?!”




陳嬰齊聞言嘴角笑意一僵:“那風陵王長得也算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是不是玉嶂太子你有什麼誤會?”




好小子,敢罵他是牛糞,下次不給他帶肉包子了!




趙玉嶂想起他在地牢裡受的折磨,自嘲搖頭:“誤會?沒什麼誤會的,風陵王就是個好色無能的昏庸之輩,君年跟了他,如何能有好下場。”




陳嬰齊眉梢微挑:“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南潯王生性魯莽,姑胥王城府太深,風陵王嘛,雖然好色了那麼一點點,但是他憨厚老實,正直善良,又溫柔體貼,最得帝君寵愛,商國相跟了他吃不了虧的。”




趙玉嶂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他皺眉看向陳嬰齊:“你……”




陳嬰齊自覺失言,連忙岔開話題:“對了,我前幾日練劍,讓你指點我,你總是百般推辭,現在閒來無事,你不如教我兩招?”




趙玉嶂仰頭飲盡了最後一點酒,忽然目光如炬看向陳嬰齊,那雙眼睛忽然不再混沌,而是帶著看透世事的通透,一度有些銳利:“陳嬰齊,我的功夫若能指點你,當日在質子府又豈會任由萬闢疆宰割?”




陳嬰齊聞言一頓,還沒想好如何應答,就見趙玉嶂忽然扔了酒罈,剛才嚴肅的神情蕩然無存,笑的前仰後




合,像孩童惡作劇般單純:“我騙你的,我壓根就沒學過什麼劍法,神女劍更是一招不會。”




“你怎麼沒在孤當太子的時候認識,錦衣玉食,黃金萬兩,你想要什麼我就能給你什麼,不像現在,我想答謝你幫我帶東西,卻連一文錢都掏不出來。”




“通透”二字都是用半生苦換的,趙玉嶂在質子府這些時日,身上某些尖銳的東西好似都被磨平了,他卻沒有因此變得溫潤平和,只留下了一個個挫得鮮血淋漓的傷口。




陳嬰齊拍拍他的肩:“你若是太子,我又如何會與你相識,人生際遇難測,多想想自己得了些什麼,而不是失去了什麼,起碼你還有商國相這個好友記掛。”




心中卻幽幽嘆了口氣,趙玉嶂居然不會神女劍法,白瞎他潛伏那麼久。




趙玉嶂聽他提起商君年,神情不由得複雜了幾分:“他如今跟了風陵王,以他的手段,自保應該是沒問題的,與我牽扯太多反而會害了他,嬰齊兄……”




趙玉嶂說著頓了頓:“嬰齊兄,我可以這麼喚你嗎?”




陳嬰齊聞言一愣,回過神連忙道:“能,當然能。”




總比牛糞好聽嘛。




趙玉嶂緊緊握住他的手,閉了閉泛紅的眼眶,似有無限感慨:“君年雖被那個混賬無賴騙走了,可幸而老天不薄我,還能遇見你,他日我若能回巫雲,今日之恩定然百倍相報!”




陳嬰齊訕笑兩聲:“客氣了,客氣了。”




趙玉嶂如果知道他就是那個混賬無賴,也不知道會不會活活氣死。




陳嬰齊實在待不下去了,隨便找了個藉口就要匆匆離去,然而剛走沒兩步,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陳侍衛!”




是柳闕丹。




三個人裡,只有他會這麼稱呼陳嬰齊。




陳嬰齊腳步一頓,心裡鬆了口氣,柳闕丹算是個正常人,起碼不會喝醉了抱著他哭:“闕丹太子,可有什麼吩咐?”




柳闕丹仍是一身素色衣衫,質子府寒苦的生活沒有磨滅他身上的書卷氣,反而看起來更加沉靜,臉上帶著絕不會在陸延面前出現的笑意:“你直接喚我的名字就是了,不必這麼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