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脂焚椒 作品

第一百零六章





江玉珣尷尬地攥緊了手心。




站在不遠處樹下的應長川卻笑著朝他點起了頭來。




……他簡直是在用實際行動生動演繹,什麼是“不在意世人的看法與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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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珣和應長川回到仙遊宮後不久,眾人合力編寫出的“試卷”便最終定稿並用蠟封存在了宮內。




這畢竟是第一次科考,朝廷在距離考試還有三個月整的時候,就通過遍佈大周全境的學堂,告知了部分科目的“考試範圍”。




例如“時事”與“地理”這幾科。




——雖說只有少數人報考了今年的科考。




但是舉國上下仍對此投入了百分之百的關注。




凡是識字的人,都跟著湊起了熱鬧。




一時間,大周的街頭巷尾盡是討論這些年大事要聞與境內風土人情之人。




那些離他們十萬八千里的“廟堂之事”,與或許一輩子也不會涉足的郡縣突然近在眼前。









姓從未像現在這般清楚自己“周人”的身份。




處暑過後,昭都的天氣一點點轉涼。




在考卷定下來後不久,空置了三四年時間的羽陽宮也終於動工修建。




這對朝廷來說可是一件大事。




在前去燕銜島上“休假”前,身為天子的應長川先帶人回到了昭都。




……




建築——尤其是古建築中的學問頗多。




江玉珣上輩子一直很遺憾自己沒有系統學過這些東西。




這次回羽陽宮,他終於跟在工匠的最後聽了個盡興,並邀對方解答了好幾個他自上一世起便很好奇的問題。




一聊到專業相關的話題,江玉珣便不小心將應長川忘在了一旁。




等他反應過來時,一直帶他們參觀的工匠已不知何時被天子屏退。




偌大的蘭池殿上只剩下他和應長川兩個人。




羽陽宮只是每逢下雨內澇嚴重不能住人,而不是已經塌了。




這幾年天子雖率領朝臣百官移到了仙遊宮去,但仍留了一部分的宮女與太監在此地肩負著維護宮殿的重任。




前幾日沒有下雨,乍一眼看去眼前的豪華宮室與三四年前並沒有什麼兩樣。




應長川輕輕牽著江玉珣的手走到了蘭池殿上,同時與他耳邊問:“愛卿可還記得此殿?”




“……自然記得,”江玉珣默默咬牙道,“當初陛下便是自這裡將臣送到詔獄去的。”




自己怕是到死也不會忘記這個倒黴的地方。




夏風吹至殿上,撩得懸在樑柱上的紗幔輕輕搖晃。




應長川忽然藉著這陣風抱起江玉珣,並帶著他走到向最上席。




看到眼前的東西,江玉珣立刻拽緊應長川的衣領:“陛下,快放臣下來!”




大周所處的時代還沒有“椅子”這個東西,天子坐的並非龍椅,而是繡滿了龍紋的“五重席”。




蘭池殿是整座羽陽宮內面積最大的建築。




殿上的“五重席”也是整個皇宮內最規格最高的一處。




雖說江玉珣已經與應長川沒大沒小慣了,但被對方抱著坐“龍椅”這卻是頭一遭。




應長川搖了搖頭,他非但沒有放對方下來的意思,反倒輕低頭親吻江玉珣的額頭:“愛卿當年可曾想過會有這樣一日?”




“……從未想過。”江玉珣實話實說。




假如那個時候有人告訴說未來自己將會和應長川在一起,自己只會當他是在做夢。




想到這裡,江玉珣不由覺得有些神奇。




……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前幾日應長川拷問江玉珣喜歡他什麼。




如今他忽然也有些好奇,應長川又是什麼時候對自己感興趣的?




江玉珣並不擅長隱藏情緒,他一邊思考一邊忍不住瞄了一眼應長川。




“愛卿可有什麼事想問孤?”天子一眼便看出對方正在心裡糾結著什麼。




“確有一事




……”江玉珣好奇地轉過身看向應長川(),剛才忽然有些想知道陛下究竟是什麼時候對我感興趣的?




假如記憶沒有出錯的話?()_[((),自己一開始絕對沒有少懟應長川。




而天子也完全和“大度”這兩個字扯不上干係。




應長川緩緩垂眸,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一邊用手輕撫江玉珣的睫毛,一邊低聲說:“愛卿不如自己猜猜。”




“……這我哪裡知道,”江玉珣吐槽歸吐槽,下一刻還是不由自主地順著應長川的話猜了起來,“應該不會是在船上一起住的時候吧?”




應長川搖頭說:“不是。”




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江玉珣的生活裡擠滿了各種各樣的工作。




最重要的是,他與應長川幾乎每天都要見面。




幾年間相處的點點滴滴在同一瞬間湧入了江玉珣的腦海之中,剎那間他竟有些分辨不清什麼事在前,什麼事在後。




想起那日的滾滾黃沙,與應長川深夜前往沙地尋找自己的事。




江玉珣試探著問他:“難不成是在北地?我們遇到沙暴的那一次。”




應長川繼續搖頭:“並非。”




那個時候他何止是對江玉珣感興趣?




而是已經默默地將人放在了心上。




“可是那年過年,陛下讓我搬到流雲殿的時候?”




“不是。”




見自己再次猜錯,江玉珣索性擺起爛來,他一口氣問:“那總不會是在我被聆天台帶走,或者喝醉酒的那一次吧?”




一提起這件事,江玉珣便會忍不住想到落滿一地的算盤珠子。




與自己喝醉酒後與應長川瞎許願的樣子。




應長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突然垂眸吻向江玉珣的額頭。




不知怎地,江玉珣突然從應長川的動作中讀出了他的心思——天子的的確確是打那個時期便對自己有了興趣。




“……天。”




這比江玉珣方才想的還要早一點。




雖說自己剛才問的是“感興趣”而不是“喜歡”。




但如果是沒有算錯的話,那個時候的自己好像只有十七歲?




應長川似乎沒有想到江玉珣會在此時遲疑。




他垂眸看向懷裡的人:“怎麼?”




十七對古人而言早已不小,甚至於很多人這個時候已經成家立業。




江玉珣不想表現的太過一驚一乍,然而應長川問了……他卻只好認真又無措地看向對方。




並非常沒見過世面地艱難道:“可是我那個時候才十七歲。”




月光落在江玉珣的眸底,將他的目光照得尤其清澈。




應長川隨即蹙眉:“……對。”




也不知天子想到了什麼,一向厚臉皮他的手指竟罕見地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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