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脂焚椒 作品

第七十一章





輕則鼻青臉腫,重則脫臼骨折。




為此,天子特命隨行軍醫前往附近村寨,用竹片、木板為當地骨折百姓進行固定治療。




還好,辰江仍奔騰不息沒有結冰的跡象。




士兵們趕著夜色降臨之前將馬車上的貨物運至樓船之中,一行人連夜乘船朝南而去。




……




木質的樓船上不能大範圍生火取暖。




雖然裹了厚衣,但江玉珣還是忍不住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




“阿嚏——”




江玉珣揉了揉鼻子,連忙幫自己倒了杯薑茶捧在手心。




接著忍不住皺眉朝著右手的手背上看去。




原本白皙的皮膚上生出了些許紅斑,食指的關節處還有些泛紫、發腫。




哪怕是在馬車上江玉珣仍有工作要做。




他雖已經非常小心,但是握筆的那隻手還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凍瘡。




這在他的人生中還是頭一次。




江玉珣一口氣喝掉整杯薑茶,身上方才回了一點溫。




生了凍瘡的皮膚還在不斷地發癢。




他猶豫著抬起左手想撓幾下,接著又強行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絕對不能碰!




揉搓會加重組織挫傷,反而會使凍瘡變得更加嚴重。




江玉珣手上的癢意實在是太過明顯。




眼看天色已經不早,且凍到不行的手實在無法握筆。




他只好放下還沒有整完的奏報裹著被子躺了下來,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




時間已經不早,江上一片寂靜。




樓船隨著江水輕輕晃動,好似一個巨大的搖籃。




但是躺在船上的江玉珣卻沒有半點的睏意。




冷,實在是太冷了。




大周的“床榻”非常低矮几乎貼地而設。




江玉珣原以為自己早適應了這種低矮的床鋪,不料現在才意識到它的“威力”所在。




江水雖然沒有結凍,但江上的寒意與溼冷之感卻半點不少。




此刻溼寒之氣通通順著船身蔓了上來,江玉珣躺了半天都沒有將身下的褥子暖熱。




而裸露在外的耳朵,更是被凍得痛了起來。




他忍不住再次打了個噴嚏。




終於將整顆腦袋都埋入了被窩之中。




江玉珣身上蓋的是今年新縫的棉花被,此時也只能勉強保他一條小命。




“嘶……”




早知如今我方才就應該去和莊有梨擠擠的!




想到這裡,江玉珣忍不住後悔了起來。




——桃延郡氣候惡劣,應長川此行帶的官.員年歲都比較輕。




莊有梨與其他幾名郎官也在這條船上。




今日用晚膳時,同樣凍得不行的




()莊有梨還在邀江玉珣晚上與他們幾人一道擠通鋪,卻被不知天高地厚的江玉珣給當場拒絕……




被窩裡溫度雖高,但待了沒多久江玉珣就有些缺氧。




就在他打算探頭換氣之時,忽然感到有人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肩。




江玉珣被嚇了一跳:“誰?!”




來人停頓幾息:“是孤。”




此行不比南巡,每一艘樓船上都塞滿了物資和人,一點空位都沒有留。




江玉珣上船後便直接被安排進了那間熟悉的外艙,沒有任何挑選的餘地。




“陛下?”江玉珣終於將腦袋探了出來。




月光透過窗照亮了船艙。




身著玄衣的天子正身披黑色狐裘,垂眸看向自己。




……他不冷嗎?




江玉珣被對方這造型嚇了一跳。




若自己的感覺沒錯,此刻船艙的氣溫絕對已經逼近,甚至達到了零度。




江玉珣正想起身行禮,卻聽天子輕聲道,“免禮,”停頓片刻,應長川忽然問他,“可是凍得睡不著?”




江玉珣下意識吸了吸鼻子,如實回答道:“回陛下,正是。”




臉皮雖重要,但生命價更高。




見應長川也沒有睡,江玉珣終於沒忍住問:“請問陛下,臣可以現在去找莊有梨他們嗎?”




說著意識到自己造型不對的江玉珣終於放下被子,拽來狐裘正坐於榻上。




“找莊有梨?”應長川不禁蹙眉,“為何?”




月光落在雪地上生出了瑩瑩光亮,照亮了半片辰江。




此刻的樓船比點了燈還亮。




天子那雙菸灰色的眼眸也被照得愈發冷。




好歹已是朝中大員,直接說自己怕冷實在是有些尷尬。




江玉珣很想找一個好聽一些的理由,但現實所迫,他只得輕聲道:“臣,臣一個人睡實在是太冷了,所以就想去找莊有梨他們幾個擠一擠。”




說話間,天子忽然起身朝艙內走去。




聽完江玉珣的話後方才輕聲道:“那裡擠不下了。”




“嗯?”




應長川怎麼知道莊有梨那裡擠了幾個人?




江玉珣心中雖有疑惑,但天子都這樣說了他只好點頭稱“是”。




樓船隨著江水輕搖。




站在隔門旁的應長川隨之頓了幾秒。




就在凍得不行的江玉珣想要開口問他還有什麼事時,卻見天子轉身道:“但內艙還有位置。”




內艙?




……不會是我知道的那個“內艙”吧?




江玉珣的心突然撲通撲通地跳了兩下。




他的視線一點點越過應長川的肩,落入了背後的船艙之中。




木質的床榻至少有兩米寬,擠一個自己的確綽綽有餘。




最重要的是,床榻上除了普通的棉褥外,還鋪了一層毛毯。




單看一眼,江玉珣便覺自己的體溫都跟著提高了一度。




不要亂瞧!




幾乎是下一刻,江玉珣的目光便如被燙到般收了回來。




手被凍了也罷,自己的腦子怎麼也被凍壞了?




竟然連天子的床榻都敢瞄。




船艙內突然靜了下來。




江水輕擊艙壁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尤其清晰。




“……內艙的床骨下墊了一層銅板,底部置有水袋。”天子漫不經心道。




江玉珣瞬間將“‘內艙’是什麼地方”這個問題拋到了九霄雲外。




……樓船上竟然有這樣的好東西?




裝滿了熱水的羊皮袋可以維持幾個時辰不涼,熱氣順著銅板傳向床榻,頃刻間便能暖熱身體。




不愧是皇帝啊。




應長川在這個時候都能避免挨凍。




聽完他的描述,江玉珣瞬間心動了起來。




說話間應長川已經走過了隔門,他一邊說一邊隨手放下懸吊在艙頂,同樣由毛皮製成的帳幔:“愛卿可要繼續於艙外過夜?”




江玉珣立刻搖頭:“臣不想。”




米白色的毛皮帳幔緩緩墜了下來,遮住了天子唇邊藏不住的笑意。




應長川故意假裝疑惑地問道:“那愛卿要去何處?”




“臣……”




江玉珣的心中瞬間閃過幾個巨大的感嘆號。




意識到自己心中的想法後,他甚至生出了故技重施,再次將自己弄啞的想法。




但“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這幾個字卻在同一時間冒了出來。




幾息後,他只得強行壓低聲音,如悄悄話般輕聲道:“內,內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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