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梨 作品
第 26 章 勉強
林譽之淡淡說,和瘋子站一塊兒太丟人了,出門別說你是我妹。
一邊又遞過去相機。
“看看這張,拍的你還挺好看。”
——這些她無比心大的瞬間,在分手後的回憶裡都成了緩慢的割肉刀,一點點凌遲她敏感的神經,
林格在出租車上睜開眼睛,看向玻璃車窗外人來人往的人。
她想,或許過段時間,又要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林格在十一點
整按響門鈴,在門口等了不到兩分鐘,林譽之從樓下下來,親自幫她開門,拎行李箱和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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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格說:“不用,反正過段時間我就搬走了。”
林譽之傾身,按了電梯按鈕。
“不錄也行,”林譽之說,“看到那個呼叫面板了嗎?按最下面那個警衛的標記,我不在家的話,他們也能幫你開門。”
林格說:“我過段時間搬走。”
電梯門緩緩合上。
林譽之一動不動,看著電梯上行的那個標記。
良久,他嘆氣:“你一定要這樣傷我的心嗎?”
林格說:“我哪裡能傷得動您。”
“你這樣忽然不理我,”林譽之說,“我很難過。”
“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林格說,“我不吃你這套。”
“不是裝可憐,我是在講事實,”林譽之側臉,看妹妹的臉頰,“哥哥錯了,向你道歉,好不好?”
林格說:“錯在哪兒了?”
“錯在對妹妹的管控谷欠過盛,”林譽之說,“也錯在不該用那種惡劣的態度和妹妹爭吵。”
林格抬頭。
她其實能輕而易舉地從林譽之身上看到時間流逝的痕跡,他的皮膚,已經不再像高中時候一樣,完全看不到毛孔的細膩;他的眼睛也不再幹淨透徹,手掌上有多處勞作後的痕跡;肩膀更寬厚,肌肉更結實——
他已經從她剛開始喜歡上的乾淨少年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性。
人不是一成不變的。
林格說:“還有呢?”
叮——
電梯門開。
林譽之嘆氣:“饒了我吧,格格,你知道,我這個人最好面子,給我留一點做哥哥的尊嚴吧。”
林格不吭聲。
她其實能隱約感受到林譽之的情緒,他們都在竭力去小心翼翼維持好做為“兄妹”的秩序。他們和其他人不同,沒有“分手後還可以做朋友”這樣的後退一步,沒有血緣的兩個人,倘若不開啟戀情,“兄妹”還是他們親密關係的遮羞布。
他們都知道未來幾乎不可能。
周圍親戚朋友的視線,年邁父母的期許,他們常年累月以兄妹想稱,還有那秘密的、充斥著濃重體,液氣味的地下情。
林格都不能確定有沒有愛的“地下情”。
林格說:“那你以後不要再管控我的交友。”
林譽之問:“哪種交友?”
林格說:“兩種都有。”
“你說的是哪兩種?”
“你現在心裡面想的那兩種。”
一來一回,你來我往,不動聲色地將感情默契地踢來踢去。
林譽之用鑰匙打開入戶門,側身,示意林格進去。
“我很關心你,”林譽之說,“我知道你很通透,對一些事情看得都很輕…
()…沒關係,
追求快樂,
這樣很好。我只是擔心,擔心你會被一些人欺騙。”
他用盡量文雅的詞來沖洗掉語言本身的冒犯。
林格說:“你是怕我被男人騙,上床?我還沒那麼笨。”
林譽之笑:“對,你很聰明。”
聰明到會把他騙上,床。
林譽之沒說,林格也能猜得到。
他一定想要這麼講。
林格在玄關處低頭換鞋:“你好奇怪,這麼關心我。”
林譽之說:“親哥哥也會這麼關心親妹妹。”
“可能我還沒有到達那個境界,”林格穿上拖鞋,“我都不會這麼關心你的私生活。”
“我沒有私生活。”
突兀的一句話讓林格抬起頭。
林譽之打開指紋鎖,握住門把手,輕輕下壓,平靜:“我這些年沒有再談過戀愛,也沒有和任何女性發生過關係。”
林格說:“限定詞是女性?那——”
“這個時候不適合抖機靈,”林譽之抬手,捏了捏眉心,不急不緩,“你這個時候抖機靈只會讓我想把你拎起來打一頓屁,股。”
林格不說話了。
“我不知道當初舅舅和你說了什麼,他那時不想我留在揚州,所以話語比較傷人,”林譽之說,“他大約騙了你,也可能騙了我——只有一點,我必須要告訴你,我那時候離開,沒打算和人結婚。”
林格說:“我知道。”
“我也沒打算聽他的話,去搞什麼聯姻,”林譽之說,“我還沒有無能到拿自己的婚姻去換利益。”
林格說:“但你會拿自己去換。”
靜默片刻。
林譽之說:“對不起。”
“沒事,”林格輕鬆地說,“反正我也忘了。”
“就,”林格說,“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塵歸塵,土歸土嘛。你有你自己的選擇,我現在也找到了更合適的生活方式。”
她邁入房間,高跟鞋歪了一隻。林譽之在關門時看到了這孤伶伶、可憐兮兮倒在地上的鞋子。他的手在門把手上停了幾秒,傾身,將它撿起,扶正,仔仔細細地擺在另一隻鞋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