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涕眼鏡 作品

第九十五章 譯夢者

 於是我又睡了。 

 …… 

 也許是忽視了身體的信號,也有可能是一晚上醒來的次數太多了,還有可能是真的碰上鬼了,總之,我碰上鬼壓床了。 

 在意識到鬼壓床前,我還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我來到了學校,來到了一間教室裡。 

 教室裡只有我和一個位置在角落,正趴在課桌上睡覺的人。 

 現在已經是放學時間了,而我是今天的值日生,所以我正在拖地。 

 同時,我拖地的動作幅度十分輕柔,不是因為我不喜歡值日而不用力地隨便拖拖完事,而是因為在我的潛意識中,我感覺到正趴著睡覺的人很危險,能不吵醒他就儘量不要吵醒他。 

 其實今天的值日生除了我還有另一個,她去廁所那邊洗拖把了。 

 我正這樣想著,突然,她就回來了。 

 她明明是去洗拖把的,可怎麼回來的時候拖把不見,本應該拿著拖把的手此時卻拿著一柄比她人還高兩個頭的長柄鐮刀,還是通體黑色,像極了死神在收割人性命時拿的那把。 

 該不會真是那把吧…… 

 我莫名地這樣想。 

 她走進來了,一步步朝我靠近,也慢慢地舉起了手中的鐮刀,在來到離我還有幾步的距離時,她猛地把鐮刀往下一劃。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在這之前就跑開,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在鐮刀下落時往旁邊躲開,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刀朝我的脖子割來。 

 刀落下了,但在碰到我脖子的一瞬間變成了一個信封。 

 信封自然傷不了我分毫,而且這個信封在碰到我的脖子後還向後彈去,接著如落葉般在空中一搖一擺地往地上落去。 

 而就在這時,我似乎變成了那個信封,隨著信封的左右搖擺而搖擺。 

 不過我的人卻還是站在原地。 

 換句話說,我的靈魂像是被信封吸走了,而肉體卻在看著信封,看著自己的靈魂正慢慢地往地上掉落。 

 我明明站著不動,卻感覺我的身體在左右搖晃。 

 這種撕裂感讓我的大腦一下變得很沉重,或是說昏沉,感覺整個人也跟著信一同往地上掉去一樣。 

 信掉在了地上,此時我腦中的昏沉感也達到了最沉,於是我的身體往後一倒. 

 不過,我的身體沒有碰到地面,不是被人扶住了而掉不下去,而是一直在掉,一直有往下掉的失重感,但一直沒碰到地面。 

 按理說,這種失重感會讓我一下從夢中醒來,但沒有,於是我才突然意識到了我在做夢。 

 從現在的感覺來看,還是一個噩夢,而且我的身體還動不了,即便我想動也不行,看來還是一個加上了鬼壓床的噩夢。 

 在意識到這些後,我對自己說,“醒來,快醒來。” 

 在這樣喊了幾遍後,我醒了。 

 …… 

 我睜開了眼睛,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這很正常,因為我房間的窗簾有三層(十年前是兩層,十五年前只有一層),所以即便是正午的太陽,只要我把窗簾拉上,馬上變成極地的極夜。 

 不過,有一點不正常的現象出現了。 

 我頭頂上卻亮著光,我明明記得我睡覺前把床頭燈關了的呀。 

 我抬頭看去,那是一輪明月,不是可以隨意開關的床頭燈。 

 我不在床上,我這是在哪? 

 我沒有因為不在床上醒來而驚慌,而是藉助頭上的月光去觀察周圍的環境,畢竟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我的周圍是一片寂靜且沒有路燈的街道,街邊的房子大部分為三層小樓,第一層是有鐵閘門的商鋪,二三層應該是拿來住人的,那些在樓下開店的人在關門後說不定能上樓休息,感覺還不錯。 

 不過現在可不是感嘆的時候了,我的時間不多,要趕緊幹活才行。 

 我的目光從縱覽整條街中收回,然後集中到離我最近的一間三層小樓上。 

 我是一名譯夢者,我的工作內容是睡覺,但不完全是睡覺,還有做夢。 

 人在睡覺的時候,身體雖然不動了,但腦子裡的某些區域卻比平時醒著還要活躍,或許這也是做夢的原因之一吧。 

 而我,我不僅會做夢,還會靈魂出竅,還能把兩者合二為一,在睡覺的時候無意識地靈魂出竅,讓靈魂隨意遊蕩,或許是因為無意識吧,無意識的靈魂出竅能比有意識時遠離本體的距離和持續的時間都極大地提升了。 

 由於靈魂脫離了肉身,在某種意義上已經和鬼差不多了,所以我的靈魂在遊蕩時會更容易被相似的東西吸引,也就是鬼,在靠近鬼周圍一定距離後(通常是以鬼的實力來判定距離,實力越低,對我的靈魂威脅就越低,能靠近的距離就越短),我就開始以靈魂的方式做夢了。 

 其實以靈魂方式做出來的夢和普通的夢差不多,都是那麼的荒誕、不講邏輯和天馬行空,但唯二不同的是,做的夢不是自己的,而是鬼的,以及我會在醒來後以靈魂的方式在鬼的旁邊逗留一會兒。 

 而這一會兒的時間隨靈魂離我本體所在的距離而定,越遠時間越短。 

 “是這間屋子了,整棟樓都發出淡淡的靈光,而且一樓的商鋪名還叫和澤美容院,其中這個澤和剛剛做夢夢到的美容店的店員阿澤應該是同一個澤字吧。”我上下打量著整棟房子。 

 “以這種距離來看,這個鬼的實力應該已經不是普通的葉級,恐怕已經快蛇級了,不然的話我說不定是出現在房子裡面,而不是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