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涕眼鏡 作品

第八十九章 真實的噩夢(下)

 在獲取真實前,我是百分百會把他當成實驗的“小白鼠”,至於“小白鼠”在實驗過程中,或是實驗結束後會出現什麼意外,或是意料之內的事,我都不會有什麼情緒波動。 

 像是以前在和澤美容店裡不斷給來按摩的陌生人種下噩夢的種子,然後使她們在晚上睡覺時做噩夢並驚醒、害怕,我也不會有絲毫的“對不起,今晚讓你做噩夢,讓你受驚了”之類的情緒,又或是說“負罪感”。 

 我想,其中的主要原因是我已經不是人了吧,脫離了人這個物種,變成了鬼,像是人在踩死一隻螞蟻時不會為它感到悲傷,像是在吃麥當勞的板燒雞腿堡時不會為裡面的雞扒感恩,只會在被螞蟻咬時憤怒,在雞扒從堡裡掉到地上而懊悔。 

 但在獲取到真實後,我彷彿也獲取到了一部分人性。 

 這樣的實驗對他來說會不會太殘暴了,太泯滅人性了? 

 雖說我這是我第一次在夢中加入真實,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但作為鬼的我,我還是能感覺出最後的結果會是如何,讓一個人來承受如此的噩夢,恐怕會在他身上、心裡都留下傷痕吧? 

 他沒對女租客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行為吧,只是看了幾眼,我就對他進行這樣的“懲罰”,會不會太過了? 

 我這樣想著,原本百分百要讓他成為實驗對象的決定從一百下降到了五十。 

 也就在這時,門響了。 

 “大晚上的,誰呀?”女租客往門口走去,當她打開門時,我看到一個拿著手電筒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我,二樓的租客,怎麼樣?住得還習慣嗎,我在這裡住一個月了,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哪怕是半夜,你也可以隨時敲門,又或是打電話叫我上來。”男人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另一隻拿著手電筒的手則往下移,手電筒發出的光便從上往下地把女人掃了一遍,在黑暗中,本來皮膚就白的女人被照得更白了,全身上下像是在發光。 

 “啊,謝謝你,不過我現在暫時還沒遇到,明天我還要早起上學,早點睡吧,晚安。”女租客說完,然後門就緩緩關上了。 

 在關上的一瞬間,我閃出了門外。 

 此時的我要讓男人成為實驗對象的決定從五十上升到了一百二十,多出來的二十便是人性帶來的憤怒了。 

 我怎麼會心軟,他一定、必須、絕對要成為我的實驗對象。 

 他剛剛居然還想著用腳頂住門,使門不能徹底關上,還好我在最後的時刻拉了一下門,讓門完全閉上了。 

 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他剛剛的目光可是隨著手電筒的光一併移動,他隱藏於黑暗中的眼神雖然女人沒看到,但我卻看到了。 

 她可是我的天使,純潔且不可侵犯,哪怕看一眼都不行,所以你必須從這裡滾出去! 

 “唉,真倒黴,才看了幾秒,不夠啊,一點都來不及啊。”男人在門關了後,懊惱地說。 

 我不知道他在懊惱什麼,但下一秒,他的手電筒再次從上往下掃去,在黑暗被光芒驅散時,我才看清楚,同時也明白他在懊惱什麼。 

 他比我還像鬼,明明不能隱身卻做出如此大膽且鬼祟的行為。 

 接著我就想:即便他死了,即便她走了,即便這個世界上多了一個鬼屋,但起碼這個世界少了一隻披著人皮的鬼。 

 他跟著就往樓下走了,在開門和關門的瞬間,我又閃進了門內。 

 要不是他來敲門,我還沒想到該怎麼用真實的身體進去呢,怎麼說呢? 

 這可以說是你主動送上門來吧。 

 所以,這可不能怪我了呀。 

 也不能怪阿澤和阿和了…… 

 “啊!”男人突然叫出聲來,接著翻湧的波浪便平息下來,他身體僵直一動不動,目光呆滯眼神空洞。 

 來了,我看著他空洞的眼神。 

 成功了,空洞的眼神深處正迅速地湧現出痛苦。 

 “啊啊啊啊啊!好痛,屁股好痛!”他的身體動了,在床上打起滾來。 

 這便是能發出藍光的阿澤和阿和的雙人按摩,我光是看就覺得很痛了,更別說親身經歷了。 

 慘叫聲持續了一分多鐘才慢慢平息,不過,我知道,這還沒結束,這只是休息,待會的痛會更加痛,會更加久,如波浪般一浪接一浪,一浪更比一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