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西球球 作品
第 77 章
容明玉臉色一沉,當即就要怒斥,容棠卻道:“若不是要破產了,為何我院中慣常要用的炭火都需要母親用嫁妝補貼?父親在朝中辛勞,家事原不該您操心,可若確實捉襟見肘了,我手裡還有一些外祖送的資產,也可變賣了貼補家用,實在不該動母親的嫁妝,傳出去於王府名聲無益。只是若府中已然這般拮据,兒子愚鈍,私以為姨娘腹中那一胎不如不生了,否則生下來養不活,豈不是憑空造了孽債?便是祖母知道了,怕也是不忍心。”
他甚少直接跟寧宣王有對話,容明玉更常鞭策容崢,也會考教容遠功課,唯獨對容棠這個長子,一向視若無睹。容棠其實也樂得清閒,否則每次跟他見面都要講那一套父子禮數,他煩都要煩死了。
但關於王秀玉的事,便是他懶得管,怕是也會半夜良心不安做噩夢驚醒。
容棠那番話說完以後,容明玉靜靜地凝視他良久,彷彿第一天認識這個兒子一般。容棠不躲不閃,堂堂正正地跟他對視,直到容明玉沉聲道:“我知道了,你母親花出去的銀子我會加倍補給她。”
“有勞父親了。”容棠說,轉身就要走。
容明玉從頭到尾都端坐書桌後,一動也不動,沉聲喊住他,道:“孝敬父母、友愛兄弟,三歲小兒都懂的道理,你方才那話是在咒你未出世的弟弟,實在大逆不道。我念你痴傻多年,未曾上學,不與你計較,回去之後將弟子規抄十遍,明天天黑前送來我院中。”
容棠其實有更多的說辭能把他這句話堵回去,但他剛從寧宣王那裡要回了王妃的補償,若是再為自己伸張,難保對方不會遷怒於王妃,因此他只能嚥下了這口氣,回院中端端正正地抄了十遍弟子規給容明玉。
他知道寧宣王其實是個笑面虎,在外面看起來是仁壽帝最忠心的臣子,但實則城府頗深,他這種人,既重名聲又好面子,絕對不會將把柄交到別人手上。所以在院中,容棠聽小廝說那句話的時候,實則心裡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那壓根就不是容明玉會
()說出口的話,他就算這樣想了,也不可能告訴任何人,遑論由一個側妃再傳到小廝耳中大肆宣揚出來。
王秀玉是王皇后的親妹妹,他哪怕再看不慣容棠霸佔著寧宣王世子的身份,也不會明著說等他死了,世子的位置就是別人的了。
那是在作死。
所以容棠也不怕灰衣小廝真將他的話傳到寧宣王耳朵裡,反正怎麼說他都不會吃虧,他只是擔心因為錢氏的這一胎,王秀玉又會受委屈。
更甚至,他懷疑王秀玉之所以前兩世的死亡,真正原因並非過度勞累致死,否則怎麼會恰巧在錢氏懷這一胎的時候身體開始變差?
可林大夫那也問不出來什麼,他確實被錢氏請去院中診過幾次脈,但脈象一切正常,最多就是前期胎象不穩,需要多加看顧罷了。
容棠淺淺蹙起眉頭,一時之間還不能將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聯繫在一起。
因此他只多問了一句:“母親最近身體可好?”
林大夫面色微微一滯,容棠心下頓冷,不自覺攥了攥手:“大夫請明說。”
林大夫看看他,又看看宿懷璟,道:“其實沒什麼大事,就是王妃秋天那段時間夜間偶爾睡不安穩,心悸發噩夢,開了幾幅安神的方子好些了,但最好還是不要太過操勞,恐傷根本,世子爺有空還是勸勸王妃才好。”
容棠抿著唇,點了下頭,追問:“沒有其他問題了?”
林大夫莫名:“沒有了。”
容棠心裡還是有些疑慮,宿懷璟卻握了握他的手,又剝開一顆烤好的橘子給他,溫聲寬慰:“棠棠不要憂慮,這段時間我們住在府內,有空多去為母親分分憂。”
容棠看了他一眼,心道也只能如此,便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