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西球球 作品

第 12 章





“我三哥帶你去了江南,你怎麼活下來的?”宿懷璟輕聲問。




宿懷璟歪了歪頭,孩子氣般地疑惑:“你活著,卻讓我三哥被砍了人頭?”




沈飛翼到這一瞬間,終於反應過來,他看著面前這張跟先皇幾乎一點也不像的臉,震顫了半晌,才抖著嗓音問:“七、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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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寧宣王府。




容棠今日奔波了一路,晚間發起了低燒,睡前他有些無奈地對系統說:“桃花糕能放幾天啊?”




系統衝他翻了個白眼休眠去了。




容棠發燒暈倒是常態,他並不怎麼在意,只盼著明天能退燒,最好能不暈過去,不然桃花糕可能會壞。




半夢半醒間他有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似乎被人掐住了脖子,試圖在睡夢中無聲無息地殺死他。




可最終那人卻鬆了手,一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哪怕人在夢中也能感覺到,容棠拼命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一句似乎帶著恨意的呢喃:“我給你一次機會。”




再然後便沒了聲音。




第二天是個雨天,容棠驚喜自己竟然醒了過來,更驚喜地發現燒居然退了,快快樂樂地拎著桃花糕就往外跑,雙福撐著傘一邊追一邊叮囑慢點慢點。




窗外陰沉沉的,下雨降溫,容棠圍了條圍脖,一整圈柔軟的兔毛搭在項間,他都沒忍住捏了又捏。




王府大夫給他配了膏藥,容棠一併帶著去找宿懷璟了。




進去的時候宿懷璟在下棋,倚在容棠常躺的那張美人榻上,見他進來手下棋招停了一停,回頭看向窗外綿綿春雨:“怎麼來了?”




可能是天氣陰沉,也可能是餘怒未消,容棠聽他語氣帶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比他們第一面相見還要冷上幾分。




容棠暗道不好,乖乖地走到他面前,將食盒放上矮桌,坐在一邊的圓凳上,抬起頭看宿懷璟:“我聽說這家桃花糕特別好吃,如今正是季節,昨天下午特意出城去買的。”




宿懷璟垂眸,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緩緩開口,一字一字從舌尖滾過:“特意?”




容棠不假思索地點頭:“嗯!昨天下午從你這回去我就出城了,結果路上遇見點事耽擱了一會兒,幸好趕上了!嚐嚐嗎?”




容棠這張臉其實長得很好,劍眉星目,挺翹的鼻樑,略薄的唇瓣,標準的美人相,被病氣侵染帶著幾分蒼白,反倒削弱了五官應有的凌厲,整體變得柔和,亮晶晶眨著一雙招子看向別人的時候,總容易讓人生出在跟小動物對話的錯覺。




宿懷璟視線動了動,停在他那一圈圍領上,不答反問:“冷嗎?”




“有點……”容棠先是頓了一下,然後肯定回答,答完似乎覺得宿懷璟反應過於冷淡,皺了皺臉,帶著幾分羞怯惱怒的模樣:“我昨天被人劃了一道,怕母親責備,所以才戴上的。”




說著他解開圍脖,怒氣衝衝地小聲抱怨:“你都不知道那人多過分,我好心好意幫他找大夫治病,他竟然想殺我!還好我躲得快,才只破了這一小塊口子。”




青年語調快速,又委屈又冤枉,顯露在外的脖子瘦長白皙,軟骨微凸,側邊一道已經凝固的血痕突兀地落在那片白上,莫名帶著幾分嬌俏的可憐。




而在劃痕之下,覆著的是五個圓圓的壓痕,那是被人單手掐住脖子才會形成的痕跡,豔麗、奢靡、又死寂。




可惜容棠毫無所覺,甚至大大咧咧地將弱點再次展露在劊子手面前。




窗外雨聲越來越大,前兩天剛種進來的樹很快樂地舒展枝葉吸收水分,宿懷璟垂眸,將手貼在了容棠脖子上,動作極其溫柔地輕撫了撫那道劃痕,手指卻逐漸跟按壓的痕跡對上:“疼嗎?”




容棠被迫仰頭,一眨不眨地看著宿懷璟,小聲撒嬌似的:“疼……”




大拇指在傷口輕輕摁了摁,又漫不經心地滑到那顆脆弱易碎的喉結邊,宿懷璟輕聲問:“那我幫棠棠殺了他好不好?”




“……?”容棠愣了一下,不清楚是自己演過了頭還是大反派提前黑化了,藉著眨眼的動作掩蓋自己瞳孔微顫的事實,小聲道:“不好吧,人家還生著病呢。”




“嗯。”宿懷璟隨口應了一聲,手卻沒離開,拇指緩慢而溫柔地摁在容棠喉結上,不用力,只是輕輕摩挲著,“棠棠有騙我嗎?”




容棠似是有些疑惑地看向宿懷璟,因為長久仰頭且喉結被按住,眼睛裡聚了一小灘水霧,卻還是明亮亮地搖頭:“我不會騙你的。”




宿懷璟聲音溫柔,語調清淺,卻令人生出彷彿要溺斃般的危險:“為什麼?”




雨聲越來越大,風溜了進來,容棠髮絲被吹著輕輕顫動,他歪了歪頭,自己向前傾了幾分,喉結被按得更深,側過臉,如這世間最溫順最適合被豢養的獸一般,將臉頰在宿懷璟手腕處蹭了蹭,喉結輕滾,聲音沙啞:“因為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我保護你還來不及,怎麼會騙你?”




“吃桃花糕嗎?”小獸後退,笑著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