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4 章 天國降臨（八）
果然，時寸瑾很快就在這
片模糊記憶裡讀取到：某一派貝林競爭者被戈貝利爾針對得夜不能寐，幾近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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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境之下，這支貝林血秘密說動科技主城赫菲斯的某區首席，試圖合作竊取上代貝林家主死亡封檔至家族庫的秘密項目作資金助力，誤打誤撞之下，還真讓這個貝林分支在家主遺產裡找到對付戈貝利爾的把柄。
模糊的記憶片段時間進展到1960年11月，記憶場景驟然清晰。
場景裡第一個出現的人影，是表情沉霜的伊露森·馮。
伊露森·馮給戈貝利爾給打了一通視頻。
視頻裡，伊露森·馮沒有和微笑的戈貝利爾打招呼，直接在視頻左側放出一批文件數據。
時寸瑾仔細看去，多份數據一一詳細列舉多位貝林死因，其中有15位壯年後期的老貝林死因和上代家主麥克蘭一樣：航道事故。
剩下12個名額，是12位基因線不高的貝林閣下；有的閣下剛成年，前往親血兄弟的公司星度假；有的貝林閣下成年已久，回雌父的駐地區過短暫的親子時光。然後，他們全部和競爭家主位的血親一同死在了突發嚴重醫療汙染的貝林公司星。
最重要的是，時寸瑾定睛看伊露森放出的資料最下方一頁。
最後一頁的報告顯示：【xx·貝林以利求力，聯合科技主城赫菲斯秘密成立專查數據部門，試圖恢復上代家主麥克蘭·貝林的秘密項目數據，以求新的利益增加競爭資本。
xx·貝林的數據部門耗時數月，成功修復上代貝林家主已損壞的數十個工作智腦環。
數據部門修復並破譯了所有保密智腦環的雲端密碼，他們在核查秘密項目價值的中途，意外發現，其中一個保密智腦環中，存有一份數據異常的礦物素合成異血樣本報告。
而正是這份報告，成功誘導麥克蘭·貝林在一個不恰當的時機，前往西部中軸海關，最後不幸遇難。
數據部門持續溯源，這份異常報告來自某個已損毀無法查詢的智腦id。數據部門繼續追溯損毀智腦曾使用過的ip節點，通過定位ip節點的移動範圍和聯網時間，數據部門檢索出10位可能發這份異常郵件的貝林賬戶。
這10個賬戶的使用者都是麥克蘭·貝林信任的下屬，但裡面只有戈貝利爾·貝林出身盛產礦物素的凍土星，他天賦異稟，完全能做出一份以假亂真的礦物素合成報告。】
抓到戈貝利爾把柄的分支貝林立刻將這些充滿疑雲與背叛的報告傳給西區的貓眼議員，伊露森.馮。
伊露森.馮一直在扶持戈貝利爾·貝林，為其提供充足的其他大區醫療科技交流機會，各類外交名望，名望效應又拉動其他天使投資。分支貝林嘗試瓦解戈貝利爾的天使投資團隊，他們成功了。
“給我一個明確答案。”視頻裡的伊露森面無表情地說，“那份讓麥克蘭臨時改行程去西部的誤差報告，是不是你寫的？”
“……”戈貝利爾微笑褪去，輕皺眉頭，“這只是一份複合數據，您因為溯源的複合數據懷疑我？”
“修復這份複合數據的科技合作方是赫菲斯城。”伊露森閉了閉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的競爭者找到我，試圖用這份報告購買我的憤怒與投資，我沒有相信。”
“這份報告真正交到我手上，經過我手下的數據部門核實，核實所有代碼都無作假後，我仍然很難相信，相信你會幹出這件事…麥克蘭找到你，投資你，培養你…直到我親自前往赫菲斯城，秘密帶走那些復原數據…”
伊露森長長的，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睜開眼睛，看著21歲戈貝利爾的眼睛，問：“戈貝利爾，告訴我，那份報告是你寫的嗎？”
“不是。”戈貝利爾平靜地說。他也閉了閉眼睛，似乎有些難受地側過臉，很快他又轉臉回來，呼吸停幾秒又壓抑著輕喘一聲，彷彿體內藏著一顆破口的心，難過的情緒源源不斷外溢，溢滿，滿得只能變成顫抖的呼吸從嘴裡鑽出來。“不是，家主投資我，培養…”
“戈貝利爾。”伊露森突兀出聲打斷。
“你用我教你的情緒詐騙手段來矇騙我？在這個時候？”
伊露森輕輕唸了一聲，“天啊。”他顫著睫毛，絕望地輕吟：“…天啊，戈貝利爾，那真是你做的。”
“……”戈貝利爾沉默一瞬，反問：“誰能精準猜到異獸潮會重新襲擊西部中軸區？縱觀軍團提交的作戰歷史，歷史少有異獸潮汐短期內反覆襲擊同一個受災點的記錄。”
戈貝利爾頓了頓，表現出些許無奈：“老師，參與這場繼承競爭的分支血貝林一共300位，目前的倖存名額，包括我和亞諾，還剩6位。我們都知道亞諾不參賽，我現在只需再擊敗另外四位競手，拿下他們把持的家族股份，這場隱秘的鬥爭就結束了。最快12月份，慢一點就是明年。”
“我目前握著49％的家族科技總股，是這場競戰的優勢方，那些貝林這時候給您送作假報告，是在嘗試最後的反撲。”戈貝利爾恭順而溫和地說。
視頻中，伊露森單手扶額，手掌擋著半張臉，長久地沉默。
“那種復原數據報告真真假假，只要有一半數值是真的，他們就能借殼重組一套完全真實可查的ip數據，進行數據嵌合，做出一份能抗住溯源代碼嚴查的假報告。”戈貝利爾平靜地重複伊露森的話，“家主照顧我，投資我，培養我。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許久之後，單手擋臉，看不清神色的伊露森漠然地說：“我給過你機會了。”
戈貝利爾眉頭稍皺，正欲開口。
“那些死在分公司星的貝林閣下又是怎麼回事呢？他們從貓眼離開，第一站回的是貝林本家。”伊露森遮著臉，聲音漠然：“我不止復原麥克蘭的智腦數據，有些巧，我在幾位貝林閣下的智腦環備份數據裡，看到了一些有趣的內容。”
“……”
“你在本家見過他們，你和他們說了一些話。”
伊露森平靜地念：“你的兄弟最近壓力很大，必須靠吊蛋白血清才能正常工作。你的雌父在上週進了三次血療室，狂躁值居高不下。如果你有時間，如果你們有時間，就去公司星看看你的兄弟，你的雌父。他們如果因為體質原因不得已退出繼承競戰…真夠倒黴，不是嗎？”
伊露森停了停，“這是你對他們說的話。這些貝林閣下在聊天記錄裡誇你，說你是好鬥，語氣如蛇，但很有紳士風度，具備貝林罕有的騎士美德。”
“……”
“紳士。”伊露森發出一聲毫無情緒的笑聲，“每一個在聊天記錄裡說你紳士的貝林閣下，均意外死在突然爆發重度醫療輻射的分公司星上。”
“因為他們臨時前往那些分公司星，管理分公司星的貝林只好臨時抽空從實驗室出來，去擁抱雄蟲兄弟和子嗣。就這樣一個短暫的時間差……戈貝利爾，你都用我教你的手段…”伊露森輕輕地問：“…做了什麼啊？”
“因為家主智腦環裡尚不能完全證實真假的復原數據。”戈貝利爾皺眉，露出
一抹不解的神態，“連我關心家族血親的話都變成罪證了嗎？[(．co)(com)”
伊露森看著戈貝利爾，久久不語。
時寸瑾的感官與21歲的戈貝利爾同位，他清楚對視伊露森·馮此刻的眼睛。那雙深銀眼睛久久長凝21歲的戈貝利爾，伊露森長時間不眨眼，漆黑的瞳點在深銀色的虹膜上微擴了一圈，彷彿像一粒滴進清水的墨點被暈散了。伊露森·馮對學生的最後一絲情誼就像滴進清水的墨，緩緩地散掉了。
“你成為家主之後，如果亞諾忽然改主意，想留在主星生活……畢竟你和他是真正的半血兄弟，即便亞諾是名譽特權種，他也能在首都盟過得不錯。”伊露森忽然說，“你打算怎麼安排。”
戈貝利爾平靜地說：“我會安排他離開首都星。家主生前對亞諾的安排就是遠離首都盟，摘掉姓氏，在合適的星球過完一生。”
“平平靜靜過完一生？”伊露森輕語重複，他忽然滑動視頻左側的投影數據，解壓一個壓縮文件，壓縮文件數量：157
讀取記憶的時寸瑾：……
21歲的戈貝利爾說競爭家主位的分支貝林一共300位。
伊露森·馮再次解壓放出的157份數據報告，全部都是已死亡的分支貝林血訃告與死亡記錄、解剖記錄、部分工作智腦覆盤記錄。
每一份數據報告的總結欄都寫著一行：疑似戈貝利爾·貝林為幕後策劃。
300位競爭者，戈貝利爾一人殺了二分之一。
21歲的戈貝利爾看著那些資料，眨了一下眼睛，那些無奈的、恭順的、溫和的、壓抑憋怒的神色從他年輕蒼俊的臉上褪去，了無痕跡。
年輕的戈貝利爾表情淡漠，聲音平靜到冷漠，“好吧，記仇的貝林。投誠您的那批貝林血盯我盯得很仔細，這些數據是真的。不過競者落敗，生死由我。老師，您又要因為一個社會觀點責備我嗎？”
“……不。”伊露森說，“…我責備你有什麼用？”他又喃了一句，“責備你已經沒用了…”
21歲的戈貝利爾安靜聽著，說：“上代家主當年也踩過許多血骨，這只是競爭之路必有的犧牲。請您放心，當一切落定，我會好好統領貝林，重新選育新的貝林分支，再現上代家主的輝煌。”
許久，伊露森：“麥克蘭那一批競得再慘烈…他都沒有徹底殺光敗在自己手下的分支和主家。”
“麥克蘭執政時期，貝林內部的分支派系即使仍有亂流異心，也還是認為彼此都是血親，他們並不像恐懼死亡一樣恐懼麥克蘭。戈貝利爾…你不一樣，你有一種奇異的…”
伊露森翕動著唇，彷彿也不太確定似的，“…一種奇異的好勝心，你總想爬到更上面，你認為自己獨一無二的。你殺光所有敗在你手下的競選者…不是因為社會道理，只是因為，你不認為這些敗者輸了以後，還有資格掛名與你同期的名頭。……我看過你的檔案，你的過去順利，現在順利，半生都順利，如果幸運也是天賦，那你不僅聰慧，你還如有神眷……順利讓你傲慢得恐怖。”
“亞諾是你的半血兄弟，還是你蟲生最大投資者唯一的子嗣，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需要努力就能名正言順俯視你的蟲。”伊露森說，“你不會讓他安穩一生的。”
21歲的戈貝利爾垂眸，“您說得太嚴重了，這些報告全無實證，只不過是一批窮途末路的敗者妄想。”
“……”記憶構成的伊露森又是一陣久久沉默，看著年輕的戈貝利爾，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一句，“
瞧啊[(．co)(com)，
麥克蘭，你根本不知道你和我培養出了什麼。”
21歲的戈貝利爾，尚且不能完整機敏收斂鋒芒與野心的戈貝利爾，他對伊露森·馮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溫和地說：“一個完美無缺的繼承者。”
伊露森看著戈貝利爾，面無表情，唇角輕輕挑了一下，他說：“不。”
時寸瑾這時心中一頓，意識到：就是這個節點了，伊露森·馮和亞諾·貝林結婚的真正原因；一是為了保護半血兄弟最後的血，二是因為伊露森意識到，他教出了一個多可怕的怪物。一個聰慧至極、幸運至極、傲慢至極，冷血至極但仍在成長期的怪物。他還有機會把這頭怪物的獠牙折斷。
當時寸瑾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清晰的記憶片段忽又迴歸了那種跳幀老電影節奏。時寸瑾有點費力地讀取著1960年末的片段。
1960年11月－12月，貝林繼承戰即將結束之際，北極星區的伊露森·馮閣下忽然毫無預兆宣佈與上代家主唯一子嗣亞諾·貝林結婚。
同一周，風聲最響的貝林下一代家主候選，戈貝利爾·貝林的外交資源、其他大區的醫療資源與相關科技扶持全線崩盤。
同時，繼承者內戰死得只剩四脈的分支貝利們迅速投誠亞諾·貝林，將手中的家族總股上貢給亞諾·貝林。
默默無聞的亞諾·貝林出生至今，第一次拿到家族股份。
1960年11月底，貝林繼承者內戰再起血鬥，這一次競技臺上只剩兩位選手：
天資聰穎，掌家族總股49％的戈貝利爾·貝林。
資質愚鈍，掌家族總股5％的傀儡主家血亞諾·貝林。
時寸瑾在這份記憶中21歲戈貝利爾的視角“聽”到很多奉承，起初，所有輿論明裡暗裡都在說：那個名譽特權種很快就會敗北，愚鈍的傀儡，從未獨立處理任何家族大事，成年之前竟然都沒有接觸過家族核心繼承教育。即使有很多分支老狗臨時投誠，傀儡亞諾也不可能趕得上那位貝林大少爺一根手指。
但，讀完戈貝利爾1960年12月一月的記憶，時寸瑾都沒有“聽看”到亞諾·貝林放棄競鬥繼承位的消息。
反倒是“看”到很多次，記憶構成的亞諾·貝林強撐精神壓力，硬抗戈貝利爾高等血荷爾蒙素的生物壓迫，利用主家血天然的繼承權優勢，頻繁與掌握家族一半科技授權的大哥談家族各類授權轉讓協議。
上代家主麥克蘭·貝林名下所有專利項目，上代家主控制的家族錨點航道密鑰，上代家主名下的所有資產星等等…只要是麥克蘭·貝林曾經捏在手裡的利益資源與遺產，亞諾·貝林都能一一走主支繼承流程，與戈貝利爾商討，一點點刮回來。
時寸瑾透過21歲戈貝利爾的眼睛，最直觀地“看”到上代貝林家主之爭的真正內幕：
意識到自己教出可怕人物的伊露森·馮吊著亞諾·貝林的木偶線，狙擊被扭曲運道眷顧的危險分子，戈貝利爾·貝林。
時寸瑾回憶一秒戈貝利爾官卡介紹，裡面對一閃而逝的貝林家主戰具體形容為：【18歲的戈貝利爾愛上一位高等閣下。可惜的是，這位高等閣下最後選擇戈貝利爾的弟弟，繼承貝林家的直系頭生子。】
時寸瑾：……
超極簡像素類風格介紹是吧。
時寸瑾很快看完1960年的記憶片段，抽出意識，繼續檢索戈貝利爾1961年的記憶片段。
戈貝利爾1961年上半年的記憶更模糊。
時
寸瑾幾乎讀不到一段帶有情緒的完整記憶，檢索完上半年，也只勉強湊出一個印象：戈貝利爾在蔑視、打擊、折磨亞諾·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