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1 章 天國降臨(五)
時寸瑾推猜,有著這樣異類天賦的戈貝利爾,在他過去的認知中,只要他不主動開放記憶,就沒有雄蟲能夠用神經觸鬚影響他。
戈貝利爾的天賦所化的淤泥黑海近乎無窮無盡,沒有雄蟲的精神能抗住重度精神汙染,大海撈針式地搜捕他的記憶。當雄蟲承受不住精神汙染了,自然就會主動斷開神經觸鬚,退出神經鏈接,繼而昏厥。
並且…時寸瑾想到原著瓦倫丁因為過度受驚,原著貓眼議會授權醫療城,保護性地清洗了原著瓦倫丁被伊文斯·埃蒙解剖的受害記憶。
如果時寸瑾沒有抗住戈貝利爾天賦所致的精神汙染,他也會在斷連神經觸鬚後,陷入驚厥昏迷。
而時寸瑾昏迷的地方,正好是一艘主導醫療工程的貓眼主艦,缺什麼都不缺治療雄蟲的藥物與醫療設備。
即使是意識體,時寸瑾也感覺到一陣靜默心驚在胸口處蔓延開。
多巧啊,多巧啊。
時寸瑾想,這就是心想事成級別的強運嗎?
即使面對一場毫無預兆且針對性十足的襲擊,戈貝利爾的盤面仍有50%的幸運勝算。
但。
時寸瑾的目光望向浮滿死河的蟲族,準確盯中一具漂浮在死河上游的禮儀長身體。
為什麼黑泥之下,有前三個坍塌世界的主角配角屍體?
第三個謎底:
戈貝利爾·貝林成型的根本,他的天賦,全部來自原作者的【扭曲he願念】
這份化為黑泥的【願念】已經毀掉三個世界,隨著系統第四次重啟世界線,【願念】第四次寄宿成為戈貝利爾的天賦。作為承載活體的戈貝利爾不可能看到已經徹底消逝的三條世界線。
但,寄宿在時寸瑾意識中的系統,存著三套世界死檔。
時寸瑾作為第四任宿主,他的意識碰到了毀滅世界三次的【扭曲he願念】,自然就像看檔案一樣,看到了前三次
崩壞的世界結局——無數堆積在命運河裡的概念屍體。
既然戈貝利爾融於黑泥,準備耗死菲特的正常精神,時寸瑾決定另闢蹊徑。
時寸瑾盯準死河中,一位穿著全套禮儀長盛裝閉目休眠的貝林禮儀長,估算了一下死河與岸邊的距離。時寸瑾伸出手,推了推距離自己最近的第一軍總長身體。很好,絲毫不動,完全休眠的蟲族身體硬得像石錨。
時寸瑾看著這位休眠的第一軍總長,一身盛裝造型,一切板正如刀鋒,時寸瑾伸出手,輕捏休眠金髮軍雌嚴肅正戴的軍帽,調成了金髮軍雌曾說過的,最愛的歪戴樣式。時寸瑾輕喃一聲:就這一次。他站起身,從休眠的第一軍總長身體上踩過去,一步步踩著硬成石板路的休眠蟲族身體,接近死河上游的貝林禮儀長。
10次讀心秒後,時寸瑾成功用休眠貝林禮儀長的大腦做思維搭橋,進了真正的戈貝利爾·貝林的意識世界。
時寸瑾眼一閉一睜。
虛無的星海死河場景,幻變成一座荒蕪黑暗的嘉年華城。
“終於。”時寸瑾站在一條落滿枯枝玫瑰的嘉年華城主幹道上。
時寸瑾沒有放鬆,立刻閉目,以戈貝利爾這片破敗的嘉年華記憶為核心,調動稍顯疲憊的精神,強行搜控戈貝利爾一生中全部記憶。
“1939年,誕生,1945年,成功蛻變,基因值至高等標線,1946年,失親,1947年,失親,1951年…”時寸瑾快速跳過戈貝利爾的年少生涯,檢索1990至2000年間,戈貝利爾入侵西仙女環醫療體系十年調動,重點搜查2000年9月之後的每一個月記憶。
2秒鐘。
時寸瑾扒乾淨戈貝利爾安插在貓眼議會和高等閣下們身邊的所有眼睛承載體。
時寸瑾的精神思緒分散。
此時此刻,時寸瑾通過戈貝利爾的記憶,【看到】:老閣下洛克希。
洛克希靠在醫療器械中,疲倦地半斂睫毛,有氣無力地問一旁的侍者:“德斯蒂尼…到主艦那邊了嗎?哦…克萊因已經接到他…開始介紹主艦了嗎?好…好。”
一位貓眼醫生正在為洛克希閣下注射日常維持意識清醒的針劑——時寸瑾的視角,就是這個注射針劑的醫生視角!
同時,時寸瑾的精神意識還【看到】:瓦倫丁。
“第901條辯論重點是…”瓦倫丁猛地往圓桌上一撲,用力拍到桌上堆積的文件資料,一時間滿桌A4資料紙猶如鵝毛飛舞,落滿一地。瓦倫丁崩潰大喊:“怎麼光和一個東天弓星區的家族談外交貿易就要背1600頁外交辯論準則啊!!!!我怎麼就不是高等A血的軍雌啊!!我把你們這群能扯1600頁的首都盟都殺了!!!”
五秒後。
瓦倫丁含淚彎腰撿學習資料,“算了算了,江湖不是打打殺殺,都是人情世故。”
——時寸瑾的視角,是瓦倫丁曾開心介紹過的,守護者隊長,漢米爾。
同時。時寸瑾【看到】:早幾小時前,克萊因·加里帶著德斯蒂尼·沙利葉乘坐電梯時的景象——視角來自克萊因·加里唯一帶著的守護者隊長。
同事,時寸瑾【看到】:一位他只聽過名字,但從未見過本尊的高等閣下:約瑟芬·馮·法洛。
他正在與一位面容稚氣,身量高挑的少年打視頻通訊。
“簡寧現在的家主是弗蘭基米爾,他是你的半血哥哥,你可以親自去找他談你的家族合作。勇敢點,克里斯蒂安。”
約瑟芬·法洛面色寧靜,聲音如霜,“有點自己的主見,別總聽你雌父的話。今天就這樣吧,如果下次申請見面,談話主題還是想讓雄父幫忙和你的半血哥哥討合作的申請見面,直到你成年禮之前,雄父都不會見你了。午安,我親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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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寸瑾這一次的視角,是約瑟芬·法洛身邊候茶的侍者。
同時。時寸瑾還【看到】瓦倫丁說過的首都盟閣下們,捲髮琥珀眸的斯蒂文·米修正在和朋友們選準備申請的普羅米修斯學科。【看到】已經在寫論文報告的費雪·格林,還有坐在哥哥桌邊,垂頭喪氣的紅桃心格瑞德·格林。
時寸瑾在同一秒,還通過戈貝利爾的“眼睛”【看到】久聞大名的雲端貓眼主城,【看到】真正的貓眼主城聖殿,【看到】許許多多,完全超出時寸瑾設想範圍的領域。
時寸瑾所能【看到】的“眼睛”極限範圍裡,甚至有第三軍團、第四軍團、第八軍團的總駐地。
戈貝利爾的“眼睛”載體,竟然還有高等軍團正經服役的高等軍雌!
時寸瑾在一剎那,同時翻閱戈貝利爾掌控完完整整一千對“眼睛”的記憶,成功定位一千對“眼睛”的身份。
時寸瑾的精神意志一下子有點眩暈,他的精神先是被凝縮了三次世界崩塌的黑泥咒怨尖嘯,又在這樣的折磨環境裡堅持下潛,抵達黑泥盡頭,又看到前三次坍塌世界的死河。儘管聖閣下的奇異天賦一直在撫慰時寸瑾的精神疲倦,時寸瑾還是感到一陣陣洗不乾淨的精神疲倦覆在肩頭。
但時寸瑾只輕喘幾秒,眼神瞬息清明凌厲,強制搜查戈貝利爾記憶的第4秒,他開始深剖戈貝利爾握在手中的核心底牌,控制所有蛾種電擊頸環的終端密鑰!
4秒,4.4,4.7,5秒。
第5秒。
時寸瑾的意識感知忽然又聽到了一陣熟悉的咒怨版死亡重金屬搖滾在耳邊炸響:【——為什麼不來救我們!軍團為什麼不來救我們!異獸!異獸來了!異獸比軍團先一步來了!!】
第6秒。時寸瑾立刻抽離默讀科技密鑰記憶片段中的專注。6.1秒,時寸瑾所待的意識虛構景象,荒蕪嘉年華城的昏沉天空,破了洞,膿流般降下無數帶著惡意咒怨的黑泥。
每一大團黑泥中都有無數漆黑的手臂伸出,那些手臂連著不停亂抓空氣的鬼手,頃刻間,6.3秒,黑泥如大雨鋪滿荒蕪嘉年城。
荒城遍地是如蘆葦群一般搖晃的鬼手。
那些鬼手從黑泥中爬出來,漆黑枯瘦的手指骨像蜘蛛腳一樣有力,它們窸窸窣窣地瘋狂抓在地上,全城搜捕著什麼目標。一片鬼哭的荒蕪嘉年華城響起一陣陣“咯吱咯吱”“咯吱咯吱”的抓玻璃黑板的尖銳異響。
這一切發生,不超過8秒。而戈貝利爾降下黑泥與鬼手血洗嘉年華城,只用了1.3秒。
戈貝利爾發現我成功入侵他的精神世界了。時寸瑾瞳孔一縮。戈貝利爾反應快,太快了!
下一瞬,時寸瑾毫不猶豫先把搜刮出的一千隻“眼睛”身份,背到一半的頸環終端密鑰數字投射到自己的意識淺層——系統就寄宿在那一層。
時寸瑾為了強搜戈貝利爾的記憶,直接把神經觸鬚穿刺戈貝利爾的腦橋體,全神貫注地下沉彼此的神經深海,他意識下沉得太深,一時半刻無法全部抽離,也收不到系統的回應,他只能先送一部分信息出去,讓系統先行處理重要威脅。
時寸瑾意識潛入戈貝利爾真實記憶的第8秒,他把所有刮到的
有效信息上傳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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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秒,時寸瑾開始抽離精神意識,嘗試回到上一層意識場景:崩塌的星海死河。
“你拿了我好多東西,不打個招呼再走?”一道聲音忽響。
時寸瑾的意識成功浮回上一層的最後一秒,一雙冰冷的手,從時寸瑾站立的黑牆牆面穿牆探出。
那雙手自時寸瑾兩肋腋下穿過,蛇纏過時寸瑾的肩,十指一張一合,一掌掐住時寸瑾的脖子,一掌捂住時寸瑾的嘴。
“算了。你牙齒利得很。”
半具身體懸藏在黑牆中,只露出半邊肩手和長頸頭顱的戈貝利爾低頭,與時寸瑾輕眯起的冰冷銀瞳對視。
戈貝利爾異化成純黑眼膜的空洞鳳眼彎了彎,聲音冰冷:“你真是太難請,又太難找了。”
“請賞臉,讓我好好為疲憊的你泡一壺下午茶,我狡猾的朋友。”
下一瞬,無數渾濁的汙染黑水如雨暴降,淹沒時寸瑾。
滴答
滴答
…
…
…
滴答。
…
“醒醒。”
“沙利葉,醒醒。”
“你怎麼在露廳睡著了?”
有誰在用手掌輕輕拍[他]的臉頰。
[他]昏沉地睜開眼,一張清瘦稚氣的臉出現在眼前。
臉的主人有一雙眼尾上挑的黑眼睛,一頭柔順及耳的短銀髮,身形消瘦,著一套立領雙排扣樣式的學院黑制服。
所有思緒清楚前,一個詞如此自然而然跳到[他]的嘴邊。
“哥哥…”[他]頓了頓,又一個詞滑到嘴邊,“…戈貝利爾?”
“嗯。”銀髮少年應了一聲,又用手掌輕拍了一下[他]的臉頰,隨後捏了捏,“睡迷糊了?”
“……”[他]的思維因清醒而自然延伸,但,[他]沒有想起任何東西。
“沙利葉?”銀髮少年皺眉,雙手合掌在[他]面前輕拍,發出輕柔的啪聲。
“沒睡好嗎?叮囑過你不要貪懶在露臺廳午睡,軟榻哪裡合適你翻來覆去的睡姿?”
不。我睡覺從不亂動,一個姿勢能睡到天亮。隨後,記憶一片空白的[他]心中自語:我叫沙利葉?
銀髮少年在[他]身邊坐下,替[他]攏了攏因為起身而滑退到大腿上的絨毯。
這時,[他]才彷彿真正清醒,嗅覺聞到花園的清香與水氣,觸覺感到一陣暖意壓在腿上,聽覺中流淌著一派輕柔迴響的純音樂,視覺……[他]發現自己半倚在一張軟榻上,腰部以下蓋著一張柔軟的絨毯,軟榻邊是造型精緻的茶組沙發與下午茶擺桌,擺桌和[他]的軟榻周圍錯落有致地擺放著瑰豔奇異的鮮切花裝飾。
[他]在一片氣味舒適寧神的花氛間,看到露臺廳四周擺開的璃晶屏風。
屏風鏡面上,[他]看到自己有一張蒼白虛弱的臉,一頭過肩的長銀髮,一雙灰濛濛的銀瞳。
我在……我是……我今年…
空白的記憶彷彿重新上墨。
我在貝林家族企業駐北極星的一處醫療公司星。
位置是一棟臨湖別墅。
我在開間景觀露臺度過了一場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