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菲特懷恩決賽（終）

此時此刻，舞臺上。



消失許久的旁白聲終於響起：“逆境與順流，你選擇了逆境。”



“認真是你在逆境中的通行證。”



“你帶著同組的同學們兩次從逆境中翻盤，使用超出常規的經驗會令你走到出局邊緣，但你仍然選擇帶領他們往前走，保護努力者的驕傲與自信。”



“你的認真時而不合時宜，時而光彩熠熠。”



“閣下認為你不解風情，又無法將視線從你身上移開。”



“你並不完美地扮演了菲特·懷恩的競賽形象，努力，友好，鑽空子。扮演基礎分2分。”



12號站直身體，丟下手中的摺疊椅。



在他的周身，全息景象開始慢慢溶解剝落。



12號輕呼吸，閉了閉眼睛，表情管理極佳，面無表情，一點沒讓蟲發現真實想法。



“12號選手蒙迪·羅素扮演成功，第三道賽題得分7分。”旁白宣佈。



12號猛地睜開眼睛，失態地往天上望去，只看到一片晶瑩的全息粒子光海。



光海降下旁白永不變化的平靜聲音：“你保護同組的權益，尊重他們的努力，認真對待他們的成果心血，你的優點閃閃發光，閣下們為此矚目。你的點評為5，滿分。”



“現在，請享受最後的全息尾聲。”旁白聲落下，溶解的全息粒子重新建模，飛速幻化出一個全新的場景。



場外，全場譁然！



“什麼！？這也行！？”“點評分滿分！60號都做不到！”“旁白這個宣佈順序簡直搞死蟲心態！”“12號終於開出新線了！！！”



舞臺上。



全息場景重塑，幻化出一條校園林蔭大道。



12號的同組光暈們一個接一個地幻化出現。



他們身上的傷口消失了。



他們歡聲



笑語地擁抱12號，說著相似又不相同的感激言語。



菲特主播的旁白聲適時在12號耳邊響起：“在你與生俱來的優渥蟲生中，你有無數種改變自己蟲生，締造輝煌的辦法。”



“榮耀、尊嚴、權力、權利與蟲生的導標，這些概念需要你日復一日地錘打磨鍊，才會變得閃閃發光。它們難以尋覓，不可無中生有。”



“但有時，它們的到來如此輕易，令你猝不及防。”



“你選擇保護這些孩子的尊嚴，保護這些孩子們凝聚出來的半生心血成績。



你護住的不僅僅是一串冰冷的數字，同時也保護了他們未來的百萬種可能。”



主播菲特始終平靜的聲音有一股動人心魄的蠱惑力量，他在12號耳邊輕輕囈語，又彷彿對著現場30萬觀眾，對著整個蟲族宇宙的高等種、特權種描繪一個傳說般的現實。



“他們會因為你此刻的較真堅持，在心中錨定某種信念…他們不會再看輕自己，因為你曾帶他們攀上巔峰。



蒙迪·羅素，你在短時間內，成為了扭轉他們認知未來命運的提燈天使。”



“你選擇了逆境，你改變了逆境，你塑造了他蟲眼中的榮耀、權力、權利與尊嚴。”



12號瞳孔略有放大，呼吸沉重幾分。



旁白淺笑一聲：“令蟲刮目相看，做得好，12號。”



12號嘴唇顫了顫，臉有些漲紅，觸鬚搖晃，胸腔彷彿被塞滿火焰。



…



場外的觀眾窸窸窣窣低聲討論，因為人數眾多，低聲也像海嘯似的，所有完整的句式都被海嘯打碎，只有零星幾句嘀咕完整：“…蠱惑力真強。”“…要攔截嗎？”“不，軍校學生得好處…不用。”



“菲特大概率是首都盟蟲。”“也有可能是…”



“適合做軍宣…他現在的出場價位是多少？”“我現在聯絡軍媒部門…”



“我們軍團今年招兵範圍…”



…



舞臺上。



全息同學們發出驚訝叫聲：“哦！懷恩！你怎麼還是辯論賽時的校服！還有20分鐘就是致辭典禮了！”



“現在回宿舍也來不及了！等等前面左轉有一個露天沖洗臺，你把脖子和臉上的血擦乾淨！我去給你借一套校服！”一位高大的光暈同學立刻轉身，想去為12號找校服。



12號一把抓住他，對著所有面容模糊的成員說：“等你們畢業，我們一起去第三軍團報道。”



另外幾個頓時笑作一團：“得啦老兄！”“嚯！只是一場校內賽！別太上頭！第三軍團從不來三校區徵兵！”



“第三軍的分支團會來的。”12號定定地看著這些年輕的學子，這一刻，他甚至忘記這些學子的建模素材來自幾周前，並非真蟲扮演。



同學們笑嘻嘻地說：“好。”“都聽你的大哥！”



又一個眨眼，全息同學們按照設定臺詞說：“不止校服，你還得休整一下！我去給你買一套搞頭髮的！我們中等



之光可不能頂著一頭雞窩上臺！”“我去佔位置！”“菲特！你快去快來，別遲到了！”



光暈同學們一連串地說，三三兩兩轉身消失在光中。



12號順著他們說的方向小跑過去，很快來到露天沖洗臺。



露天沖洗臺是奧圖文校區的特色。



蟲族學生多好鬥。



一旦發生口角，百分百會變成鬥毆，打得滿身是血。每一個奧圖文學生的儲物櫃裡常年放著幾套備用校服。



校園內隨處可見的露天沖洗臺屬於半開放式獨立衛浴，有熱水、荷爾蒙抑制劑、鎮靜劑、除味沐浴露等等。



12號沒有進衛浴，他身上的血不多。



他站在外面的洗手檯，抽了兩張酒精溼巾，對著鏡子簡單擦拭一番。



四下無蟲，12號的神態變化，隱隱有幾分蕭然。



12號低頭，捧水洗臉，掩蓋掉這份情緒流出。



場外觀眾火眼金睛，唏噓道：“看來12號也知道這輪不穩。”“扮演分太低了。”“冠軍回合才拿到2分扮演分，勝率不穩。”



舞臺上。



全息鏡子前，12號抬起頭，抽出旁邊的紙巾擦拭臉上的水。



他將之前折起來的衣袖放下，輕撫去明顯的褶皺，又解開打架時弄掉釦子的馬甲，重新整拉一番，拍掉馬甲上的灰塵，繫上釦子。



12號用整理衣袖和馬甲的方式把心情調整好。



最後，12號對鏡子解開歪掉的領帶，重新系緊。



突然，他面前的鏡子發生變化。



單面的洗手鏡褪去底面的水銀，鏡中站著一位蟲。



鏡中蟲的面容仍被一層淺淡的光暈籠罩。



但此刻，這層光暈更像ps柔光濾鏡，鏡中蟲的五官已經能被分辨特徵。



鏡中蟲有一頭灰色捲髮，一雙黑色眼睛，左胸口的金色胸針閃閃發光



全息卡羅爾背後的特邀閣下為12號現身於鏡中。



12號頓住，銀眼一眨不眨，手保持系領帶的姿勢不動。



鏡中閣下將臉靠近玻璃，鼻尖貼著玻璃。



閣下湊得很近。



不算鏡面，閣下與12號的臉只有兩掌距離。



灰髮閣下對12號微笑，然後，輕輕對著鏡子吹氣，在鏡面上呼出水霧。



灰髮閣下無聲地在玻璃上寫下一行字：蒙迪·羅素。



“是、是我。”12號怔怔應道。



灰髮閣下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唇，又用碰過唇的指尖輕點那句“蒙迪羅素”。



矜持，又放蕩。



12號蒙迪·羅素領帶都不會繫了，觸鬚傻傻地立起來，獸化瞳孔。



舞臺下的30萬觀眾再次發出嘶玻璃的音效，全息金盧暴雨再次降下。



“來找我吧，蒙迪羅素。”



“我是…”鏡中閣下說完的一剎那，全息粒子化為黑暗吞沒舞臺。



眨眼，舞臺還原為



初始的魚骨形態，光禿禿，只有一大片黑絲絨幕布懸掛。



全場觀眾叫的震天響！！一時間！觀眾席中竟有千數起飛，即使被安保組電下來，仍有後繼者飛撲。



現場音響被砸了一些，特效投影器也被拆了一部分。



場內又開始噴灑醫療鎮靜水霧降溫。



“娛樂公司你們最好安家在第一軍團主星隔壁！！！”“有什麼是我們現場觀眾不能看的！！”“天哪！是北極星區的勞倫·林閣下！”“C級！！娛樂公司竟然請到了C級閣下來互動演出！！！”



線上評論區直接回收對12號的惋惜：【扮演分那麼低也配特邀閣下親自現身！！】【特邀閣下竟然是幾年前息影的愛情電影明星，娛樂公司你懂個屁的經營公司啊！】【變成主播菲特和娛樂公司玩./弄的狗。】【這樣隱瞞消息算不算犯罪啊？＠雄蟲保護法庭！你們出來說句話啊！】



然而，任由現場觀眾喊翻天，魚骨舞臺上方的全息巨人菲特始終保持笑臉^v^。



等到醫療鎮靜噴霧落過三輪，現場無蟲起飛衝刺，全息巨人才揮手落下光點，全息場景開始建模。



60號的冠軍賽場地和第二輪的月夜慶祝是同一個。



60號被空投落地，來到幽暗的樓梯口門前，正臉對著一扇虛掩的鐵門。



他四下看了看，有點困惑，以為來到重複場景。



直到他打開卷軸賽題。



[賽題3：再見，月亮。]



[參考答案：自由發揮。]



60號：“……”



主播菲特再一次戳爆觀眾們纖細脆弱的鐵血神經。



場外安保組持續增加人數，甚至出動了外聘的高等種安保。



60號聽不到一點聲音，他全身心都被賽題吸引了。



60號合起卷軸又打開，重複幾遍，才敢眯著眼睛再看一次。



賽題沒有變化。



60號一個深呼吸，捏得卷軸咔咔響。



他推開那扇鐵門。



月華如水，一洩如注淌進60號的心頭。



一抹背影靜坐在樓臺邊。



全息卡羅爾閣下與上一輪情況略有偏差，他的手邊有酒，有煙，有零食和一本攤在膝蓋上的聖經。



“又遲到。”全息卡羅爾開口，伸手拍拍身旁位置，“坐下吧。”



60號毫不遲疑朝全息卡羅爾走過去。



《室友》原作中，離別章節“再見，月亮”是卡羅爾的視角，文字方面採用了簡述表達。



60號並沒有拿到這一幕相關的臺詞本。



但60號並不慌，原著中描述菲特和卡羅爾閣下聊了一晚上的星球簡史、宇宙潮汐變化、異獸的誕生等等。



這些書都是機甲系學生必修的天文教材。



60號在等待決賽到來的日子裡，將這5本必修天文教材全背下來了。



“你又提前開喝。”60號脫下外套鋪在石磚上，在全息



閣下身邊躺下，隨手也開了一瓶啤酒，整個行動行雲流水。()



全息卡羅爾笑了一聲，也脫下冬校服外套鋪地，在距離60號半米的位置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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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60號捏爆了第一瓶罐裝啤酒，假裝無事發生選擇開第二瓶。



他們安靜地喝了一會啤酒。



“我的離星日在下週一。”全息卡羅爾主動打破沉默，輕聲道：“回法環。”



60號精神一振，醞釀幾秒，如臨大敵地擠出一個字：“嗯。”



全息卡羅爾又笑了一聲，接著是長久的沉默。



60號反應過來：原著這段沒蟲提起話頭！菲特和卡羅爾此刻應該在瘋狂地喝酒！



十打啤酒而已！60號想起原著菲特喝的酒量，彈射坐直，抓起塑料袋裡的啤酒，開始噸噸噸。



頗有一種今晚我就是來喝酒，誰勸我都不好使的氣勢騰騰！



60號耳朵越喝越紅。



他不確定喝到一半時，全息閣下是否又笑了。



60號耿直地記著十打啤酒數量，奧圖文的一打啤酒是4瓶裝。



20分鐘，60號竟然在全息場景裡灌了個水飽。



全息頭盔裡的神經芯片發力，60號開始產生醉酒的眩暈感。



“好了，夠了，你在開第十一打啤酒。”全息卡羅爾拍了一下60號的肩膀。



60號晃了晃頭，轉過來看全息閣下，下一秒飛速扭頭。



全息閣下：？



60號掏口袋找出一盒薄荷糖，仰頭吃了一把，嚼碎了吞下去才把頭轉回來。



“我現在背天文理論學給你聽，我從頭到尾都背下來了，保證一字不錯。”60號耿直道。



全息閣下微笑：“好的。”



60號張嘴，從星球簡史的目錄開始背。



全息閣下：“……”



場外觀眾：“……”



“沒有比這個時候更適合拋售60號的股。”“開盤買12號獲勝的蟲嘴巴笑裂。”“12號穩輸的局面硬是給60號的傻逼行為頂成贏家，我服了，這就是胡蜂一族永遠是一家嗎？”



突然，舞臺上響起旁白的提示音。



旁白的聲音在60號聽覺範圍震耳欲聾：“你感到醉醺醺，酒精使你的感知模糊，你們天南地北地聊，說星體，銀河，宇宙潮汐與這個世紀最後一顆自然泯滅的奇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