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瑾 作品

第 322 章


 他輕描淡寫的宣告震驚到了在場的所有草木,到底是怎樣的詭異力量,才能讓一棵樹這樣性情大變?

 “我看你是瘋了!”若木眼裡充滿了怒火,“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我清醒得很。”棪木看向他,“你敢說你沒有做那個預知夢?”

 在棪木的強調聲裡,若木在回憶裡扒拉了好一陣,才想起前段時間那個模模糊糊的夢境,夢境具體講述了什麼他已經記不清了,只勉力回憶起幾個一閃而過的片段。

 “你不相信,自然就不會記得內容!”棪木又露出那種極度令樹不適的、狂熱的笑,“草木是最貼近天地的生靈,所以才會有這一線生機,你不能懷疑,你要全心全意相信,這樣機遇才會眷顧你!”

 “不要相信玉川,他就是為了讓你們心甘情願,毫不反抗地遵循天道的決定才會出現的!天地間誕生新樹種確實是常事,可從來沒有新樹種不會溝通建木,從來沒有新樹種能窺見未來———”棪木語氣萬分篤定,“不然你們問問他,他有沒有做過預知夢?”

 “他不會做預知夢的,他本身就是天道的走狗,天道不需要在他身上多費功夫———”棪木說,“你們敢問他嗎?敢嗎!”

 棪木反反覆覆強調著,氣氛陡然陷入了可怕的窒息。

 “先生才不會是什麼天道走狗!”突然有道白影撞過來,和棪木狠狠撞在一起,雙方都摔了個屁股蹲,“你神經病啊你!”

 白澤感覺四肢像鬼壓床似的,廢了好一番功夫才醒過來,醒來後看著空空蕩蕩的小院,聽著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它用爪子彈了彈毛,陷入了懵逼———它隱隱有預感自己這一覺睡了很久,但醒來時沒人在它身邊這明顯不科學啊!

 按著他們家的習慣,家裡如果有病人,無論發生什麼都會留一個守著,雖然它在覺醒天賦不算生病,但也絕不可能將它一隻獸丟在家裡不管不問!絕對是出什麼事了!

 白澤拖著太久沒活動有點僵硬的四肢蹦下床,低頭在地上嗅聞,大量信息反饋到它腦海中———有熟悉的氣息,也有陌生的氣息,這些氣息交織在一起讓它腦袋有點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數量不少。

 白澤低頭嗅嗅,找著這些氣息的去向,剛找到先生替它們搭建起來的專屬訓練場,就聽到訓練場裡有誰在大放厥詞,凝神一聽,竟然是在罵先生!

 在它家罵它的寶貝先生,無法無天啦!

 鳳凰它們幹嘛去了,竟然就讓陌生人這樣罵也不阻止?!

 白


澤氣得毛茸茸的爪子裡彈出了鋒利的爪尖,它尾巴甩開門,就對著場中罵得正歡的人一個頭錘———先錘一下!後面再視情況處理!

 但白澤高估了自己剛醒過來時的力氣,人確實撞翻了,它自己也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但平時的嚴格訓練讓白澤根本就沒將這點痛放在眼裡,它蹦起來就要乘勝追擊,有力的後肢在地上一蹬......沒蹬起來。

 白澤:“???”

 它低頭看

 看纏住它兩隻爪子的熟悉綠藤,一偏腦袋又看見自己二個同樣被綠藤固定住的夥伴———只有它們四個是這種視線與高度。

 委屈的小火苗在心頭噼裡啪啦燃燒,白澤癟癟嘴,眼淚瞬間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先生他都當著你的面罵你了,你怎麼還忍著啊!!!”

 熟悉的綠藤捆著他,委屈的情緒快要蔓延成熊熊的大火,在眼眶裡的金豆子掉下前,一雙熟悉的手將它抱了起來,像往常一樣摸了摸它的頭。

 白澤感覺先生的手很冰很冰,涼氣幾乎要透過毛髮滲到骨子裡,它不由打了個寒顫,白澤仰起頭,看到先生臉上白得幾乎沒什麼血色。

 它心中莫名湧上來一股極度的不安。

 它過來的太遲,根本就不瞭解前因後果,到底......發生了什麼?

 棪木因為白澤這猝不及防的一撞坐在了地上,他的目光從玉川身上挪到了白澤身上,眼神怪異:“你這些異獸幼崽養的可真好啊,一個個對你忠心耿耿,怕是為你死都願———”

 “啪!”

 忽然有鮮嫩的枝條抽上了棪木的臉,他的嘴被柔韌的枝條一圈圈纏繞著,話語被他盡數吞回肚中,只剩下嗚嗚的聲音,出手的扶桑金色的髮絲在身後飛舞,她說:“夠了。”

 相處了百年甚至千年,誰都沒有見過扶桑的臉色難看成這樣,小金烏甚至嚇得一頭扎到若木懷裡瑟瑟發抖。

 枝條在控制棪木不再吐出傷人話語後沒有停下,它繼續繁衍,將棪木捆成了一個繭。

 白澤感覺先生抱著他的胳膊在好像用力往裡收,先生的體溫似乎更冷了,白澤聽到他說:“我確實沒有做過預知夢。”

 它以為先生會多說些什麼,可在說完這句話後,先生就好像被海水沖刷上岸的蚌殼,一句也沒有了。

 白澤努力回憶著它闖進來前聽到的那有些斷續的話,什麼“他不會做預知夢”“天道的走狗”“多費功夫”,是很難聽很難聽的詞句。

 “他不是讓你們問嗎?”白


澤伸出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指向地上的棪木,語氣裡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們倒是問吶!”

 根據他從小到大聽故事的經驗,大量誤會都是起源於雙方沒長嘴,要是長嘴早就解決了!哪還有後面那一大堆聽著心肝脾肺腎都疼的問題!

 “先生本身就喜歡將事情悶在心裡,今天事不說清楚他晚上都得失眠!”二位小夥伴被封了嘴,剛醒還是懵逼狀態的白澤被迫開動小腦瓜孤軍奮戰,他在玉川懷裡像一隻不安分的咕湧者,發出自己一著急還帶著奶音的咆哮,“都是活了幾百年幾千年的生靈了,有什麼問題不能直說嗎?非得猜!!!”

 “嘴不是擺設啊啊嗚嗚嗚嗷———”白澤說著說著被玉川捂了嘴,它掙扎的幅度更大了,爪子和尾巴都在用力,“有什麼問題大家開誠佈公———坐下來談嗚———”

 被白澤這麼焦急真誠又搞笑的一打岔,氣氛終於緩和了些,扶桑操縱著枝葉將棪木包裹得更厲害,直到看不到一片衣角。

 將棪木暫時困在訓練場裡後,扶桑嘆了口氣,她眼裡倒映出玉川蒼白到沒有血色的面容:“玉川,我們並沒有懷疑過你。但小白澤說的對,大家談談吧。”

 ......

 “所以那些大人到底揹著我們談了些什麼啊!”在麒麟給白澤補上他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彙總後,白澤找了塊木頭磨爪子,一邊磨一邊憤憤地吐槽,“心結都是我開解的,憑什麼我不能聽!”

 “就是就是!”鳳凰難得的和白澤意見一致,“幼崽難道就沒有知情權嗎?”

 “是因為我們太弱。”蒼龍抱著屬於自己的陣法沙盤,五隻爪子在上面塗塗畫畫,“先生在草木裡最年輕,但每次重要的決策都不會落下他。”

 “蒼龍你就是變著法督促我們學習上進。”麒麟小小地翻了個白眼,“你現在越來越像先生的翻版了。”

 先生什麼都好,就是對待學習的要求太嚴格,更恐怖的是蒼龍它還是個卷王,麒麟作為墊底的幼崽,每次學習時都有種被卷王支配的恐懼感。

 “我們學的越快,懂得越多,越能為先生分擔壓力。”蒼龍像變戲法似的給了麒麟一塊陣法沙盤,麒麟被嚇到四蹄亂推,“雖然上次的事情解決了,可先生當時的樣子,你們難道都忘了嗎?”

 麒麟推陣法沙盤的蹄子停住。

 誰都知道棪木那天是在胡言亂語,先生根本就不是他口中的那種人,其他草木也並沒有因為他的話對先生生出誤會與隔閡,可他們都知道,先生開始自我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