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番外九

眼看著今天的這頓飯就要結束了，就聽周子健說：“小張，你還能喝嗎？”




聽到周子健的話，在場的人才朝張祺然看了過去。




宋哲涵也瞥了他一眼，看出來張祺然喝多了，但他並不在意。




甚至還有心情調侃一下葉樂遙。




當然不是因為宋哲涵對葉樂遙有意思，是因為他早就看出來葉樂遙和秦曜有情況，所以故意開口這麼說的。




只可惜，葉樂遙是個遲鈍的，他聽了宋哲涵這話，只是生氣地問宋哲涵是不是太自戀了。




宋哲涵好笑，就是這時，只聽一道尖銳的凳子摩擦聲響起。




所有人再次抬頭，看向了張祺然。




而這時候，張祺然也在看宋哲涵。




宋哲涵跟他對視兩秒，意識到這個人是真的喝醉




()了，覺得好笑，也想再逗逗他，於是宋哲涵問




“怎麼？你要跟我喝酒？但是不好意思，我不喜歡喝醉鬼喝酒……”




話音還未落地，就被張祺然大聲打斷：“你不喜歡你當初吃我送給你的蛋糕？！”




話音落地，宋哲涵眉頭狠狠蹙起。




他突然就有些後悔，醉鬼都是最難纏的人，早知道他剛剛就不該開口。




可不想，經過這麼一個情緒缺口發洩，張祺然已經抓住不放了，不僅憤憤指責他，甚至聲音都還帶上了一絲哽咽。




所有人都在打量宋哲涵，就像他是一個什麼負心漢一樣。




宋哲涵心情煩躁，同時還有些不爽，想跟張祺然講講搭理，就聽到張祺然帶著哭腔的聲音說：“我再也不會喜歡你了，宋哲涵就是一個大騙子！”




宋哲涵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聽到了什麼？




張祺然喜歡自己？




這是不是有點荒謬了？




張祺然為什麼會喜歡自己？




還有，他憑什麼敢喜歡自己？




宋哲涵覺得可笑，甚至覺得有些諷刺。




但現在他也沒有辦法跟一個醉鬼講道理，一時間，宋哲涵的臉色格外的臭。




在葉樂遙也用懷疑的目光看過來時，宋哲涵突然就忍不住了：“我長這麼大就沒吃過兩次蛋糕，也就初中的時候一個學弟給我送過一次羊奶蛋糕……”




這句話還沒說完，宋哲涵忽然就愣住了。




是啊。




因為他自小對牛奶過敏，所以不僅僅是蛋糕，一切和牛奶相關的東西他都不能吃。




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後，第一想法都是避免以後給宋哲涵吃牛奶相關的食物。




但只有一個笨蛋不一樣，他會想盡一切辦法，用其他相似的奶製品代替。




宋哲涵長這麼大，自從有記憶以來，他只吃過兩次蛋糕。




一次是小學在學校時，同桌送他的一塊。




吃完後他就過敏住醫院了。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才被檢查出對牛奶過敏。




第二次，便是向陽給他送的那個小蛋糕。




六寸的小蛋糕，上面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裝飾，但味道卻格外的好。




那天下午，向陽把蛋糕送來後，宋哲涵就拿著小勺子，一口一口把蛋糕全部吃了。




吃完後，向陽還紅著一張臉小聲問宋哲涵喜不喜歡。




宋哲涵想也沒想就說喜歡。




向陽又說：“那你喜歡的話，以後我經常給你做好不好？”




宋哲涵略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是你自己做的？”




向陽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一張白白淨淨胖乎乎的臉上全是紅暈，也不知道是因為夕陽的照射還是什麼。




他有些害羞地移開眼睛，聲音很小，卻很堅定：“你喜歡的話，我以後還給你做蛋糕吃。”




多年過去，宋哲涵早已不記




得那日到底是哪一天了。




他只記得那天的晚霞很多，向陽的耳朵都紅的滴血了，還有那一瞬間，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似乎輕輕加速了一拍，然後自己笑著回答：“好。”




宋哲涵抬起頭，緊緊盯著張祺然。




張祺然哭得很慘，眼睛周圍的皮膚全紅了，眼睛還腫腫的，一雙黑色的眸子上面蒙了一層水汽，溼漉漉的，竟是和記憶中的眼睛一模一樣。




一別九年。




記憶中的少年五官早就變得模糊不堪。




直到此時此刻，那張臉才又重新變得清晰。




宋哲涵聽到自己胸腔倏地傳來一道有力的跳動。




宋哲涵也不知道自己盯著張祺然看了多久，或許只是幾秒，又或者長達幾分鐘。




很快，張祺然就委屈地垂下了腦袋，哭得肩膀都在聳。




就像當初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的少年一樣，每次委屈時都要哭得天崩地裂才肯罷休。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和當年一樣，小聲地讓宋哲涵不要生氣，而是憤憤指責著宋哲涵：“宋哲涵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真的太過分了……”




宋哲涵緩緩站起來身。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剋制住了沒有讓自己失控，緩步在張祺然旁邊坐下。




其實宋哲涵有很多問題，也有很多事情想問。




可這些話都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詢問，所以他換了個問題。




儘管他已經努力剋制著自己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那麼尖銳冷冰，但或許是因為那耿耿於懷的高中三年，又或者是最難捱的初三生活，他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宋哲涵沒有耐心。




一直沒有耐心。




宋哲涵討厭眼淚，更討厭有人坐在自己耳邊哭。




可在遇到向陽後，這些問題突然就不是問題了。




他看著張祺然哭得慘兮兮的，一邊哭，一邊哽咽著跟自己解釋，心裡鬱結的那團火氣，忽地就找到了出路。




在聽到張祺然潑自己水的真正原因後，他差點就要罵張祺然蠢了。




可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嚥了回去，他接過了霍宴遞來的紙巾，遞給了張祺然。




耐心地跟張祺然解釋自己當初生氣的原因，還不忘賣了一波慘。




果然，張祺然心疼了。




宋哲涵沒忍住，還是說了一句：“你蠢嗎？這都多久的事情了？”




這句話說完，宋哲涵倏地愣住。




是啊，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啊。




時至今日，宋哲涵還在耿耿於懷向陽當初的不辭而別。




張祺然蠢。




宋哲涵何嘗不蠢？




張祺然不蠢的話，他不會幫宋哲涵接了那兩個坑人的角色和代言。




宋哲涵不蠢地話，就不會時至今日還記得和向陽有關的點點滴滴。




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




宋哲涵以為自己的喜歡早就隨著年歲消失變




淡。




卻不想五年後的今日，將殘餘的喜歡連根拔起後，才知曉這截短暫的喜歡下面，埋藏著的是一望無際的森林。




所以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張祺然房間只剩下他和宋哲涵時。




宋哲涵起身關了房間的監控，轉身對上身後張祺然因為眼淚紅腫不堪的雙眼。




宋哲涵問：“為什麼？”




房間裡燈光有些昏暗，張祺然是真的哭累了，這會兒腦袋都有些不清楚了，他含糊地“嗯”了一聲：“什麼……為什麼？”




宋哲涵在張祺然床邊坐下，他聽到自己問：“為什麼當初轉校後，就再也不聯繫我了。”




房間陡然沉默下來。




宋哲涵也不知道他們沉默了多久，他只知道就在自己耐心再次告罄前，張祺然才啞聲說：“我……”




他睜開眼，一行熱淚再次湧了出來，緊緊看著面前的宋哲涵，張祺然泣不成聲：“宋哲涵……你知道我爸爸生病了，很嚴重……他長久以來，一直都在被病痛折磨著。我知道他可能活不久了，但是……我爸爸，他不是病危死亡的……”




宋哲涵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張祺然哽咽著接著說：“他……他是……”




“向陽。”宋哲涵打斷張祺然，不想再聽他繼續說下去。




可張祺然已經說完了：“他是當著我的面，從我家四樓跳下去的……”




簡短的一行字，像是尖刀一樣，戳碎了九年來的所有隔閡，也把宋哲涵的一顆心戳成了一灘肉泥。




宋哲涵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