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煌煌燈火 原來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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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丫這一年十一歲,卻是六歲跟著沈寧啟蒙,十歲便在大興莊裡做起了小先生。講課嘛,人是多一點,學生裡還好些年齡大的,外邊更是許多人圍觀,但下邊不少都是自家莊子裡的人,她娘還做她學生呢,陳小丫很穩得住。
先自我介紹一番,接了桑蘿的話講了上課的規矩,而後說的便是夜課的特殊性。
“識字這一塊我們會分兩種方法來講,前一刻鐘趣味識字,以常用字為基礎,一天學兩個字,後邊的時間才是常規教學,從千字文教授,每週會有兩堂算術課。”
而後道:“今日要教大夥兒的第一個字,與每個人都息息相關,家家都有。”
轉身就在那塊頗醒目但大夥兒一直不知道是幹嘛用的黑板子上用粉筆畫了一塊簡筆的田。
由一個田字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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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妃娘在聽課,很認真的聽課,看著陳小丫在黑板上畫出一塊水田,那方方正正的圖畫旁邊,又被她引出一個田字。
以象形說字,甚至邀了幾個學生互動,上來用粉筆試寫田字。
田字著實易寫,粉筆也稀罕,大興莊長輩們捧場,莊外年歲小些的學生也躍躍欲試,先後點了三人上來寫字,課堂氛圍一下子活躍起來了。
等田字講過,她在水田上又畫了兩棵禾苗,從而由形到字,又引出苗字……
範妃娘直觀的看到了黑板和粉筆作為教具的好處,心下又歎服,這看著不過十歲出頭的孩子,對著數十人講課這般從容老道,且還當真講得頭頭是道,桑蘿這是怎麼教的?一轉頭,見旁邊的老太太也不自覺的探著脖子,聽課聽得是津津有味,聽一會兒課,又往課室一群學生坐的位置望個幾眼,眼尾堆疊起一串的褶子來,笑得那叫一個開懷和欣慰。
範妃娘心中一動,壓低著聲兒問:“嬸子,您家有孩子在裡邊讀書?”
“有,我兩個兒子是娘子家的幫工,小孫女和小孫兒去年就在莊裡跟著阿寧小娘子她們讀書了,現在我大兒媳和二兒媳也在娘子的粉絲作坊裡做女工呢,家裡就有八個讀書名額,另六個大的孫兒孫女就都來了,也是娘子好,體諒我們農事多,晚上上課呢,這燈油都得費多少。”
老太太早探著脖子數了,十二盞,數得她眼睛差點發花。
範妃娘一聽這老太太說八個讀書名額,登時就看向了趙老太太:“您就是阿蘿說的趙阿奶啊?”
趙老太太眼尾的笑紋生動的揚了揚,“是,娘子心善咧,給她家做長工她都百般照拂。”
可不就是心善嗎?天生一副慈和心腸。
範妃娘眼裡帶了笑,不過也佩服旁邊這小老太太,還頗有些不解:“我聽聞這學塾是不收學費,可書和筆墨紙硯總要花錢吧?八個孩子讀書?怎供得起?”
朝廷早早就讓辦學,州學和縣學陸續都開起來了,唯獨這鄉學遲遲開不起。衙門經費緊張,開支不起那許多先生的束脩是其一,百姓供不起,不那麼重視讀書,也沒那閒工夫讀也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如今縣學和州學未來的生源都還停留在各州縣民辦的私塾那邊供給,能讀私塾的家裡條件也都不差,正兒八經朝廷想辦的鄉學反倒因為上述幾個原因嘗試著辦了三四家就沒後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