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惡 今日一更......
沈烈和桑蘿正商量著離谷出山往外看看許掌櫃有沒有留信時,祁陽縣外,一支殘兵正狼狽向祁陽縣城逃來。
祁陽縣富戶贈出來一座四進的大宅裡,那支殘兵的小頭目被守城兵衛領進了城中主將住的臨時指揮府中。
夜色中氣氛極為壓抑,領路之人和身後狼狽帶傷的人俱是大氣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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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咣’一聲碎瓷聲響起,姓陳的年輕將領面色鐵青,神色陰鷙盯著埋頭半跪著的下屬:“你再說一次,糧草呢?”
那人頭也不敢抬,頭頂被削去半截的盔纓也跟著他的聲音微顫:“半道上被,被盜匪劫,劫了。”
“那你怎麼活著回來的?”
“廢物!”伴著這一聲斥罵,又一聲悶響,是跪著的那人被一腳踹翻在地發出的響動,但那人卻哼也不敢多哼一聲。
“來人!點五百精兵隨我出城!”
祁陽縣的夜翻騰了起來,入夜大批兵士點著火把往外奔,不多久,氣極空手而回。
縣衙後院,韋知縣收到城門守衛遞過來的消息,面色極為難看。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糧草怎麼會在後一步被人劫了!”
又想到那一紙政令,說不下去了,大規模緊急調度,不是隻他一個縣,應是根本就沒來得及備。
想著縣衙兩個糧倉,正要著人找縣丞來商議,還沒等他張口,門房快步奔進來,低聲道:“陳將軍來了。”
韋縣令咬牙,果然,盯上他這裡了。
氣得臉直抽抽,卻不得不打迭起笑臉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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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縣裡兩位主官談了什麼,又是誰妥協誰讓步,無人知曉。
翌日一早,天不過才亮,祁陽縣富戶集中區就先一步熱鬧了起來,陳姓守將一身甲冑,帶著衛隊一家一家拜訪各家大戶——籌糧。
許掌櫃住的宅子很小,但位置極好,恰就在這一區裡,聽得外邊喧鬧出去看情況,這一看直看了一個多時辰。
軍中要找大戶捐糧。
肯老實捐且數量捐得讓那位守將滿意的,萬事好說,笑著進去,笑著出來,當然,後邊跟著的一眾士兵都抬著糧出來。
不識抬舉各種推諉或是捐的數量太少的,那對不住,不止把大宅翻一遍,就連牆和地都敲一通,密室隔間地洞通通給你翻一遍,抬出來的是更多的糧。
主宅翻不出來的,名下的其他宅子都有士兵領命去搜,素日裡風光無限的富戶們面如死灰,哭天嚎地,更有甚者兩眼一翻,仰頭就倒了下去。
兵匪們哪管這個?
許掌櫃聽聞連牆壁地板都一寸不漏的敲過一遍,想到長子和許叔昨夜裡剛開挖的地道,沁出了一背的冷汗。
好在那些人的目標也只是縣裡的大戶,那些個貧民扎堆、又偏又破的窮家破戶並不在他們抄查範圍之內。
許掌櫃回到家裡,早食早已經好了,魏令貞給他溫在灶上,見人回來了才端了出來。
一碗清粥,是真的清,除了年幼時家境差,許掌櫃多少年沒過過
這樣的日子了?()?[(.)]??$?$??()?(),
更別說魏令貞()?(),
原雖是丫鬟出身()?(),
卻也是大丫鬟()?(),
養得比小戶人家的小姐其實都好。
他握了握妻子的手,道:“委屈你跟著受苦了。”
“這是什麼話,碰上這樣的世道,與你有什麼關係,和外邊窩棚裡那些人比,我們已經好得太多了,何況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老太太和幾個孩子,就連她弟弟和外甥都做了安排,幾番往外運糧,在歙州備了不少糧不說,往山裡運的也不少,縣城外還藏了糧,在糧價漲成這樣,各糧鋪都關門惜售的情況下還能備出來,已是極為不易。
總就只是個給人做事的掌櫃,這已經是把這些年的家底都耗進去了,城裡又能留下多少?更把小半都換了為挖地道買下的那宅子。
都是為了活著。
許掌櫃端著碗喝起粥,道:“徵糧都徵到了大戶頭上,縣衙糧倉恐怕也被把控了,一千多將士要吃喝,費的糧不會少,城裡這些剛進來的鄉民怕是難了,韋縣令雖不作為,但難民被逼急了他也會拉著大戶一起,剝富戶幾層皮先控一控局勢,這下好了,縣衙和大戶的糧都被守將給先盤剝了,那守將我看著不是個好相與的,只管著手下兵士就好了,哪會管百姓死活?有一千五百軍士,難民便是要鬧都會被鎮壓,這縣裡怕是比我原料想得還要亂得快。”
魏令貞手抖了抖,這亂……那些沒吃沒喝的鄉民是不敢硬碰守城將士的,但尋常縣民家裡可就不安全了。
她有些著慌:“咱們,能出得去的吧?”
許掌櫃點頭:“能的,我今晚趁夜過去幫手,糧食帶上,你和文泓也和我一道過去。”
當下縣裡這情況,妻兒不在他眼皮底下,他是無論如何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