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昭寧公夫人
他故意加重“狗皮膏藥”四字。
才說完,門外就有人說話:“誰是狗皮膏藥啊?”
宋嫂攙著孫寡婦走進來,銀箏笑著迎上前:“孫姑娘、宋嫂怎麼來了?”
孫寡婦將頰畔碎髮挽至耳後,柔柔開口,“不知怎的,近來夜裡有些睡不安穩,來問陸大夫瞧瞧。”
陸瞳走到前面,請孫寡婦坐下為她把脈,宋嫂看了看裴雲暎,問杜長卿:“杜掌櫃,這位俊俏公子是誰?不是咱們西街的吧。”
杜長卿翻了個白眼,阿城熱心回答:“這位是昭寧公世子,殿前司指揮裴大人!”
“啊,”孫寡婦臉一下子紅了,偷偷睨一眼裴雲暎,很滿意似的,小聲問:“不知這位小裴大人如今可有婚配?”
杜長卿:“……”
銀箏背過身去偷偷地笑。
醫館裡多了幾人,立刻顯得擁擠起來。裴雲暎也不在意,提起方才抓好的藥,衝陸瞳道:“還有差事在身,改日再敘。陸大夫,走了。”
言罷,轉身出了醫館大門。
孫寡婦和宋嫂跟著轉身,一面說著“真是個俊男”,一面伸著脖子去看他背影,頗有些依依不捨模樣。
杜長卿一帕子甩在桌櫃上,道:“看什麼看,沒看過俊男嗎?我這麼大一個俊男不夠你們看嗎?煩不煩!”
孫寡婦沒計較他這般無禮舉動,只抬頭湊近陸瞳:“陸大夫,你與這位小裴大人是不是很熟?他以後還會來西街嗎?”
宋嫂也道:“下次他要再來,你同我說一聲,我讓家裡丫頭出來看看,這麼俊的公子,要是能做我家女婿就好了。”
杜長卿忍無可忍,好容易將這二人打發出去,才回頭看向擦拭桌上藥渣的陸瞳,“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抓藥。”
“抓藥能靠那麼近?”
杜長卿不信,“東家提醒你,姓裴的可不是什麼好人,別看他長得人模人樣,心眼子指不定比誰都黑。”
銀箏看不過去:“杜掌櫃這是妒忌吧?”
“我妒忌?”杜長卿冷笑,隨即壓低聲音:“這城裡誰不知道,當年盛京叛軍作亂,首領陣前挾持昭寧公夫人——就是姓裴的他娘,本想借此逃脫,誰知道……”
銀箏好奇:“昭寧公放人了?”
陸瞳也看向杜長卿。
“沒有!昭寧公裴棣眉頭都不皺一下繼續剿亂,結果昭寧公夫人被亂軍在眾目睽睽之下斬殺,死得可慘了!”
陸瞳眉眼一動,她打聽關於裴雲暎的消息寥寥無幾,昭寧公夫人的事倒是不曾聽說。
杜長卿還在說:“你們想想,一夜夫妻百日恩,昭寧公對枕邊人都能如此無情,換做是我們好歹也會猶豫一下,他倒好,什麼都不管。當爹的這樣寡情,當兒子的能好到哪裡去?”
銀箏想了想:“但你不是說是叛軍作亂麼?如果昭寧公聽從要挾的話,對城裡百姓也不負責吧。”
“要單是這樣確實說明不了什麼,”杜長卿哼道:“可昭寧公夫人喪逝兩年,裴棣就另娶新婦。不久又生下兒子。”
“昭寧公夫人之死怎麼說也與裴棣多少帶點關係,人家為他死了,他轉頭另娶他人,生兒育女,民間都要守節三年呢。所以我說嘛,裴家人都不怎麼樣。”
杜長卿轉向陸瞳,語重心長地開口:“男人看男人最準了,聽我的,陸大夫,少聽裴雲暎花言巧語,男人都靠不住。”
阿城忍不住發笑:“東家,你也是男人啊。”
“對嘛,”杜長卿兩手一攤,“我也靠不住,所以陸大夫別整日想著風花雪月,還是好好行醫製藥方是正道。等再過幾年,文郡王府的事沒人記起,你也就別和姓裴的往來了。”
陸瞳隨口應下,微微低頭,掩住眸中一抹深思。
她沒想到裴雲暎還有這麼一段過去,先前看此人外表可親卻心機深沉,還難以理解其複雜性情,如今聽聞杜長卿這麼一解釋,心中倒是有幾分明白。
難怪在文郡王府中,他將裴雲姝看得那般重,不惜得罪文郡王府也要讓裴雲姝和離。按理說,高門聯姻破裂,對裴家來說也是一件大事,但從頭到尾,陸瞳幾乎沒有聽到昭寧公裴棣在其中的名字。
也就是說,裴雲姝和離一事,十有八九並未通過裴棣的同意,而是裴雲暎一手操縱。
如此看來,裴雲暎與裴家的關係,恐怕也不是表面上那般簡單。
這或許能成為他又一個“軟肋”。
杜長卿還在喋喋不休,“女人活在世上難道就為了嫁人?格局大些,何不做出一番家業?比如將我們仁心醫館開到城南清河街去賺那些富人銀子,等有了銀子,什麼樣的男人找不著?什麼姓裴的,什麼未婚夫,通通都讓他們滾蛋!”
“不錯。”
杜長卿轉向她:“你說什麼?”
“我說你說的不錯。”
杜長卿眼睛一亮:“是吧?你也認同讓他們滾蛋?”
陸瞳搖了搖頭。
“我說,‘去賺那些富人銀子’這個主意不錯。”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