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 作品
第六章
“請不起,太貴了。不過我有試著自己拍視頻,我拍了兩年,有一千多個粉絲。”阿烏提到這個就非常驕傲,“我有粉絲千里迢迢過來住我家客棧。”
兩年一千多粉絲,向嘉不用看她的賬號都能猜到她拍攝的內容。
白天小鎮主街人也不多,大多店鋪都冷清。路邊幾個阿婆坐在路邊繡著花,腳邊擺著一大片繡品。顏色鮮豔明亮,和向嘉記憶中的畫面重疊,她的外婆年輕時就是繡娘,繡著一手漂亮的溧縣苗繡。
回到客棧,午飯是小米南瓜粥,阿烏給她送到了房間。
南瓜的清甜和小米的軟糯清香讓向嘉的腸胃舒服了許多,向嘉吃完飯吃了藥便睡過去了。似乎為了彌補在上海的長期失眠,又或者,她一個多月的神經緊繃在破罐子破摔後的自棄。
她回到溧縣後睡眠好到變態,幾乎是沾到枕頭就睡。
沒有手機的打擾,沒有徐寧的催命,沒有每天不停湧進來的謾罵信息,沒有跳動的銷量數字,沒有像個畜生一樣每天被一個叫金錢的鞭子打著跑。
她醒來是在深夜,房間漆黑,風掀動著窗簾蕩在黑暗裡。微風徐徐,水浪聲一聲接著一聲。天際線與山融為一體,分不清天與地,世界一片昏暗。
隔壁響著一首民謠,吉他混著男歌手偏低的嗓音,像是遙遠的吟唱。
向嘉把手搭在額頭上,下午氣溫升高了,她睡覺前穿了件襯衣,此刻汗津津的。躺了許久,她坐起來打開燈拿起床頭的手錶,晚上九點半。
起床洗澡吃飯,去隔壁要身份證。
拎著要換洗的衣服進洗手間,打開門,吉他合著男人高揚的嗓音直衝進耳朵,向嘉停住腳步,洗手間的窗戶開著,正對著隔壁酒吧的二樓窗戶。
瘋狂的吉他混著男人自由的吟唱,帶著衝擊力,直逼心臟。
酒吧裡高昂的音樂裡混著女孩子聲嘶力竭的喊叫,似乎在喊老闆。
林清和在唱歌?不是放的音樂?
吉他聲很快,他的聲音也快了起來,帶著灑脫不羈的張揚。彷彿這世界上沒什麼東西能約束得了他,自由狂妄。
向嘉從不追星,對音樂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她靠在洗手間的門邊聽林清和唱完了一整首,吉他很有力量的,他的聲音也有力量。她一直以為搖滾的歌詞都是含糊不清帶著墮落的氣息,但林清和把每個字都唱的很清楚。
他居然唱了一首很勵志的歌。
向嘉沒有關窗戶,她脫掉衣服赤身走到淋浴下面,沖洗到一半,她關掉水拿起毛巾擦了一把臉,穿上衣服打算去隔壁看看。
走到門口,向嘉又折回去取了現金裝進口袋,戴上口罩出了門。
阿烏不在院子裡,只有一隻通體烏黑油光水滑的大胖貓癱在椅子上舔毛,看到她,貓警惕地坐直了身體。
向嘉走下臺階,穿過院子拉開門走了出去。
‘一家酒吧’的房門虛掩著,音樂聲不算清晰,他這裡隔音不錯。隱約能聽到撥片刮過吉他弦帶起的音符,乾淨赤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