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進京趕考
東北黃瘸子賊道稱王的時候,八四年搞全國榮門大會,年方十九歲的曹奇飛沿走壁夜盜百戶,折服眾賊,在後來的沿鐵路線盜竊的南下支隊中佔了一席之地,獨領一隊,從東北偷到河南,在江湖中名聲大躁。
八六年黃瘸子落網被槍斃後,眾賊四散,曹奇不再組夥改為獨行,流竄於河北山東一帶,只是沒進過京城。
我和妙姐在天津衛的時候,她教我釣魚術,漏財設局,把這飛賊釣了來,問清楚後便留下了身份備用。
改頭換面之後,我擠上了前往京城的火車。
這次進京,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妙姐帶了我十年,從來不踏足京城、魔都,但魔都至少還觀望過,因為股票的事,還是就近停留,好好學習,順便從魔都請了老師教我速描寫生,但京城的事情,她從來隻字不提。
我看得出,她對進京有十足的牴觸,甚至是帶著些許畏懼。
她的態度連帶著也影響到了我。
內心深處總覺得京城存在著什麼無法對抗的詭異存在。
隱約間心存畏懼。
妙姐說京城有本地神仙,陸塵音說京城全是土雞瓦狗,倒底如何,還得我自己去瞧一瞧。
車至京城站,天方大亮,我隨著如洪流般的人群擠出車站,又從前門轉回候車大廳,搭眼掃了一圈,便找出個滾大個的老粗兒,二十出頭的年紀,縮在牆角裝著看報紙,其實是藉著遮掩在尋摸花頭子,隔了十幾步遠靠牆站著個穿件夾克衫的削瘦男人,這是遮罩的,瞧腰包裡鼓鼓囊囊的,大約還兼著抹眼的武差事,再往前的候車椅上橫躺著個膀爺,臉上蓋著報紙,一人佔三位置,呼呼大睡,也沒人敢擾,這是立柱打眼的。
三人成夥,有根有底。
正經榮門根底,沒有獨行客,出街最少一夥子。
我便往那老粗兒面前一蹲,抬手摸出包煙來,往嘴裡倒一根,道:“老合拿個火。”
煙是這老粗兒身上的。
老粗兒下意識往腰裡摸。
我手一晃,便有寒光在指間閃過。
老粗兒手背上裂開一道淺淺的血痕。
我手下留了情,不然這一刀,就要廢掉他的右手。
老榮功夫都在手上,廢了手就等於廢了功夫。
用的刀片,也是老粗腰裡藏著的。
老粗兒動作僵住,眼角抽動了一下,道:“老相客也是同乘一條船的?”
我抬手亮出個火機,也是這老粗兒的,點著嘴裡的煙,深深吸了一口,把煙氣吐到他臉上,道:“兄弟跑單撈黑窖,不啃地面,奔京城泛個活水,求見佛爺掛一號,免得同船底傷帆子不好順風走,請老合保個道。”
那邊的遮罩看出不對,摸著腰包往這邊就走。
我也不回頭,只盯著老粗兒,“見禮不開花,老合不要漏了船底。”
老粗兒衝著那遮罩微微搖了搖頭。
遮罩停下腳步,又慢慢靠在牆上。
老粗兒轉來對我說:“老合,想見佛爺,至少得先亮個船底,兄弟也好給佛爺上香掛響。”
我微微一笑道:“應該的,兄弟地下溼,拜過黃老爺,八四年大場奪過籌,門裡抬愛取了個笑號飛仙。”
地下溼,曹。
飛仙曹,就是曹奇的江湖匪號。
黃老爺則是一代賊王黃瘸子。
都是榮門的傳奇人物。
老粗兒立刻肅然起敬,搭了三仙歸洞掌勢,道:“原來是飛仙曹老爺,鄙人梁下住三,招子不亮,有眼不識真泰山,失敬,失敬。”
梁下住是嚴,這人叫嚴三。
我擺手道:“都是跑海的老相客,混混啃,不講究這個,嚴兄弟幫忙掛個響,著不?”
嚴三道:“好說,出站北走三百米,芳蘭旅店,就說我嚴三介紹的,先請曹老爺歇一腳,晚上候我好信兒就是。”
“多謝。”我一抱拳,嚴三手裡便多了盒煙,“一點心意,兄弟拿去抿著,過後等生髮了,檯面上必不忘了兄弟這一份。”
初到異地,想以最快的速度打聽到陶明亮這種地面龍蛇的消息,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找專吃地面的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