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 以最快的速度,到她身邊
舒顏紅著眼圈向千秋歲的暗門飛奔,一邊跑,一邊熱淚飄散在空中。
黎煥放過了她,他竟然放過了她!
是不是證明,他就是五哥,他的本心還在,他只是過去的記憶尚未甦醒?
舒顏懷揣著激動萬分的心情,不顧一切地狂奔,只想馬上去找唐俏兒,把證據和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她!
從暗門出來,舒顏獨自一人在路況複雜,雜草叢生的後山上行走。
突然,她呼吸一窒,身形僵住。
冷冽刺目的白光從四面八方照射過來,狠狠打在舒顏纖細單薄的身影上!
濃白光影,如從天撒下的天羅地網,將她釘在中央,全方位圍剿!
舒顏心跳如雷,白皙到幾乎透明的臉龐上浸透了冷汗,緊握匕首的手背青筋暴突跳動。
從草叢中,走出六個全身黑衣的殺手,如陰鷙的鬣狗,手持強光手電朝她逼近。
光源匯聚,亮如白晝,她根本無處遁形!
唯有一條路,就是生生殺出去!
舒顏美眸猩紅,猛地飛身而上,手中匕首直接割向其中一個殺手的咽喉。
她卯足了勁兒使出殺招,且速度迅猛,直擊要害。那個男人沒想到看著纖弱的女人竟然有如此伸手,怔了兩秒。
旋即,他手電墜地,喉嚨一股鮮血噴湧而出!
舒顏終於找到了突破口,頭也不回地悶頭瘋跑。這可能是她唯一的機會!
不是逃生的機會。
她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埋伏在這座山上準備襲擊她,但她內心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如一把凜冽寒刀,翻攪著她緊縮的臟腑。
她覺得,今晚,自己回不去了。
但,此刻是她唯一把情報傳遞出去的機會!
舒顏見暫時沒人追上來,將證據從懷中抽出,在一顆大樹下用匕首迅速挖了個坑,把東西埋了進去。
她又在樹幹上做了個“十”字記號,然後邊跑邊給唐俏兒打去電話。
兩聲後,唐俏兒接起,嗓音有些疲憊,但仍然溫柔得讓她想哭:
“嫂子?”
舒顏乾澀的唇剛啟,砰地一聲槍響!
一顆子彈,打中了她拿著手機的左臂,手機墜地,滾下山坡。
而另一邊,唐俏兒也聽到了那聲振聾發聵的聲音,緊接著是亂七八糟的雜音,然後通話中斷。
她忽然脊背發涼,猛地從床上彈坐而起,再次給舒顏打過去,卻打不通了!
唐俏兒心尖抽緊,掌心一片潮溼。
剛才那一聲,是槍聲?
舒顏那邊到底出什麼事了?!
唐俏兒今晚沒在閱棠苑住,而是因為項目的事,宿在盛京的別墅裡。她暫時不敢聯繫四哥,而是打電話給了管家。
“大小姐。”馮管家立馬接起。
“舒小姐今晚是在咱們家住的嗎?!”唐俏兒太過急切,嗓音都乾啞了。
“在的,這兩天舒小姐都在。”
“現在呢?她也在家裡嗎?!”
“那沒有,舒小姐她十一點左右獨自開車出門了,從後門走的。當時咱們的安保還攔住了她,她說睡不著出去兜兜風,一會兒就會回來。只是到現在她人也沒回,我們還納悶呢。”
唐俏兒耳畔嗡嗡作響,心臟瞬間墜入寒淵,一沉到底。
掛斷電話,她單薄的睡裙被冷汗浸透,攥著手機的手顫得厲害。
她想打給大哥,可大哥還在尋找柳隨風,一時半刻都趕不回來。二哥今晚不在,一定是跟文薔在一起,且深更半夜就算把他從床上薅起來,他一介文人,身手還不如她,能解決什麼問題?
四哥也回組織了,眼下,離得最近,能幫上忙的只有七哥!
唐俏兒給唐楓打去電話,急得在窗前踱來踱去。
然而,她連打了三遍,七哥都沒有接聽!
唐俏兒心急如焚,以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拔腿就往樓下跑。
騷動吵醒了眠淺的吳媽,她忙披著衣服匆匆跑過來,看到唐俏兒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她嚇得也顧不上稱呼了,直接用了最順口的:
“少夫人,您臉色怎麼這麼差?哪裡不舒服?您要去哪兒我陪您!”
“吳媽……我嫂子出事了!我要去救她!”
這種事,唐俏兒以前從來都是能扛自己都扛的,不會跟身邊不相干的人透露一點,生
怕惹他們擔憂。
可這次,不知是發生了太多事,情緒起伏太大的緣故,她竟然沒繃住,告訴了吳媽。
“嫂子?哪個嫂子?!”吳媽蒙了,畢竟少夫人哥哥太多了!
“我四嫂……她現在有危險!我要去找她!”
唐俏兒身形剛動,卻被吳媽攔住,“少夫人!您不能自己去,危險啊!您要擔心,就打電話給您的哥哥們,他們不是一個個都特厲害,還有當警察的嗎?
您快聯繫他們,讓他們想想辦法,最起碼得先報警!您自己去太危險了,這絕對不行!”
唐俏兒當然想報警。
可她暫時無法確定舒顏的情況,而且成年人報失蹤,四十八小時後警方才會立案。到時候,什麼都晚了!
“少、少夫人?您……哭了?”吳媽看到唐俏兒兩行清透的淚劃過臉頰,直接慌了神。
“吳媽,我現在找不到人幫我,我只能靠我自己。”唐俏兒太過懂事了,太過小心翼翼了,顧慮太多了。
所以,她才會這樣無助。
“誰說的?您還有我們少爺啊!”
唐俏兒怔忪,眸光一滯,“驚覺……?”
“您現在就聯繫少爺,少爺上刀山,下火海都會過來幫您!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吳媽立馬掏出手機。
“會嗎……他會來嗎?”唐俏兒嗓音顫著,失去了自信。
“會啊,永遠都會。”
吳媽心疼地攬唐俏兒在懷中,像母親一樣拍撫著她,眼眶溼潤了,“少夫人,您不信誰,都不能不信少爺。
我不信得了一場病,他就把對您的愛都忘了。我特麼不信!”
唐俏兒心臟劇烈一慟,大顆滾燙的淚無聲地落下。
……
凌晨夜幕下,觀潮莊園一片霧濛濛的寂靜。
韓羨如門神般,一動不動地守在沈驚覺的房間門口,雙手攥緊了拳。
攀上血絲的眼底,卻暴露了他此刻痛苦的情緒。
房間內。
沈驚覺被五花大綁地捆在床上,口中咬著毛巾,全身痙攣地劇烈抽搐,正在忍受著毒癮發作,成千上萬只螞蟻啃食骨肉的疼痛。
他不能再服藥了。
可有無數個瞬間,他都止不住想要藥,他想吃下去一了百了。他鋼鐵般的意志,也快要撐不住了。
但最終,他忍了。
小時候,母親一次次告訴他,要做一個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人。
沈驚覺蜷縮起身軀,緊閉猩紅的雙眼。
他不能讓母親失望,讓信任他的人失望。他決不能墮落,與惡魔為伍!
門外的韓羨抬腕看錶,見時間差不多了,他推門而入,又將房門緊鎖。
一回身,竟見沈驚覺在客廳裡直挺挺地站著,俊容慘白,烏黑的劉海潮溼潦倒地垂在額前,說不出的頹唐、虛弱。
墮落的味道。
“沈總,您是怎麼解開繩子的?”韓羨心口泛疼,啞聲問。
“你係的,還不夠緊。下次再緊一些。”
沈驚覺全身虛脫了般癱坐在沙發上,揚起臉,脖頸後仰,喉結艱澀地滾動。
這一遭,忍過去了。可是以後呢,無休無止的折磨,他怎麼忍?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是誰,這個時間?
沈驚覺吃力地探過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機,看到屏幕上“唐俏兒”三個字,他胸口一陣起伏。
他沒敢耽擱,第一時間接聽,聲色放得低沉:
“這麼晚了,唐小姐有什麼事嗎?”
“沈總,抱歉……打擾你休息了。”唐俏兒聲音顫得厲害,開口就是道歉。
沈驚覺薄唇一抿,“沒事。有事你直說。”
“舒顏可能遇到危險了,我的哥哥們現在不是聯繫不上,就是不在國內……我沒辦法……”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不等她說完,沈驚覺高大的身軀霍然站起,卻是狠狠一晃!
“沈總!”韓羨眼疾手快,忙上前攙扶住。
沈驚覺頭暈目眩,但還是用沉著冷靜的聲音寬慰著唐俏兒,“你別急了,我現在過去。見面了再說。”
掛斷電話,他吩咐韓羨備車。
“沈總,您現在虛得厲害,每次發作,您都要睡一天一夜才緩得過來,您能行嗎?!”韓羨看到男人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
,心焦如焚。
“我的身體……不重要。”
沈驚覺閉了閉眼睛,再度睜眸,眼神堅定不移,“但我現在,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到唐俏兒身邊去。
我欠她的,得還。”
可有一句,他深藏心底,暗中滋長著——
哪怕不虧不欠,他也回毫不猶豫地答應,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