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下地獄〔八〕
可如今，這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
甚至，她的天賦，經此一事，也定然會受到極重的折損，在她餘生，能否重回神滅境九級，也都已經成為了極大的未知數……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他的身體在顫抖，起初還很輕微，並不明顯，可緊接著，身軀的顫抖就越來越劇烈。
而不僅僅是身體，就連蕭楓的靈魂，此刻亦在劇烈痙攣抽搐著。
不知是悲愴、是殤魂、是自責，還是痛恨自己的無能……
蕭楓眼眶中的淚珠，竟再一次滾落而下。
若非因為他，若非因為他……
冰沐雪本可以不來，甚至根本不會像如今這樣，不僅玄力大耗，就連天賦，也遭到如此慘痛的折損。
人人所憧憬的神極，如今已然無望，就連原本該承受萬人所敬仰的目光，如今都化為了不可觸及的泡影。
“蕭楓，”冰沐雪微弱如將息殘燭的低喃，卻在這時，從染血的唇瓣間溢出：“你並非什麼都沒有了……”
“冰欞不僅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你還有寒雪，她……還在等著你回去。”
“而且……”
“還有我……”
她的呢喃已經虛弱到微不可聞，而蕭楓的本就動盪的血眸，亦在這一刻，出現了更加劇烈的情感波動。
冰沐雪拂去蕭楓臉邊滑落的淚痕，目光滿是心痛：
“蕭楓活著……答應我，一定要活下去，好麼？”
蕭楓垂眸，看著冰沐雪的玉指上的血痕，沒有說話。
剛剛她指間所拂去的，哪是什麼淚痕，分明就是血水！
那不是淚，而是血。
他的淚，早已流乾——
此刻所落，皆是血淚……
冰沐雪如今無論是靈魂，還是軀體，都已經瀕臨崩潰，如今她唯一還留有的那一點微薄意識，也是想要確認蕭楓的情況。
而如今，她已等不到蕭楓的回答……亦或者說再也等不到……
她的意識完全潰散，身體的力量亦在頃刻間消斂，艱難抬起的右臂亦在這一刻，從蕭楓臉頰滑落而下。
蕭楓卻這時抬起左手，捂住了冰沐雪從臉頰上，本該無力滑落的柔夷。
他看著氣息微弱的冰沐雪，下一刻，他微微彎身，在她染血的唇瓣上輕輕一吻……
當他站起身時，眸光中的動盪，卻早已劇烈到無法平復。
他還有家，還有家人……
可……可……
時光易逝，光陰難改。
重新來過容易，可過往的曾經，又怎麼可能回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