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泉濤
他這話偏心意味太濃,即刻叫袁護遠起了心思,老人狀若無意地問道:
“倒是…道友也姓李。”
李泉濤笑而不語,他謹記父親的話,若是遇到言談甚洽之人,十有八九是心機手段在自己之上,相交不過大半年,不敢透露太多。
袁護遠正欲再探,哪曾想竟然從東方疾馳過來兩道流光,在空中很耀眼,兩人連忙警惕起來,舉目望去。
便見前一道流光有些暗淡,把自己的色彩壓制的很是低迷,卻還能隱隱看出有霞光色彩,後一道流光速度更快一些,已經快要夠到霞光的尾巴。
後頭的流光呈現出白黃之色,頭頂還懸浮著大印模樣的東西,四個大字赫然浮現。
青池修士自然都是讀過古篆的,一眼便瞧出那是:
“【盛樂拓跋】”
袁護遠看著前頭的那道霞光,心中一跳,升起一種火辣辣的情感了,兩唇有些不知所措,失聲道:
“曦治?!竟然被追到這種地方來了!”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李泉濤還未反應過來,一聽他這話,頓時明悟過來,覺得那霞光氣息很是熟悉,想必也是聽說過的。
“看來是那一日來拜訪父親的李曦治,兄長說是個翩翩公子,果不其然。”
李泉濤愣了愣,迅速反應過來,頓時大驚,一把扯住身旁袁護遠的胳膊,叫道:
“開陣!袁前輩!開陣!”
“開陣…開陣…”
袁護遠原地跳了一下,在衣袖中摸索兩次,漸漸停住了動作,呆呆低站著,眼前浮現出兒女兄弟的面孔,駭道:
“那可是拓跋家!”
李泉濤卻扯著他的手,袁護遠被他這麼一晃,登時從那種情緒中掙脫出來,火辣辣的情感在心裡轉了一圈,品出幾分莫名的酸楚來,口中駭道:
“開陣?你不要命了!那可是拓跋家?你剛才自己說的是招惹不得的人物!”
“我說開陣!”
李泉濤赫然暴起,頭一次沒有擺晚輩姿態,聲音在袁護遠耳邊炸響,他的面容本身不算兇厲,可太過焦急顯得有些扭曲,叫道:
“道友開陣!我須救此人!”
“瘋了你!”
袁護遠堅決不允,他是主導此陣之人,李泉濤手中的玉符只管自己進出而已,中年人氣得兩眼發紅,忍著脾氣道:
“袁前輩…此人與我家有些恩情…速速開陣。”
“這又是什麼恩情?”
袁護遠哪裡肯依他,問東問西轉移話題起來,李泉濤終究是看出來了,神色漸冷,答道:
“好!你不開陣…我自出陣去!”
這性質已經截然不同,袁護遠悚然,心中滿是莫名的滋味,駭道:
“你這又是何必??!”
“何必?!”
李泉濤神色大憤,目光炯炯,鏗鏘一聲將手中的法器砸在城頭,砸出深深的凹坑,冷聲道:
“我父親揹負罵名,在【府辰峰】上一呆幾百年,人憎人厭,唯獨他李曦治一人,看著諸李恩情,親近往來!”
“待到我父親突破時…人人都知他不可為而為之!平日裡丹藥恩情,往來諸修,皆口稱‘恩成大師’,見我無能,不能承接丹道,再無利益可言!又懼怕遲家,竟然沒有一人願出手相助!”
“是時李氏家主新喪,尚願拮据出靈物相助…小叔奔走萬里,取回靈物,仔細數清,竟比過其餘人吝嗇之和!”
李泉濤根本不看向袁護遠,駕了風奔出去,留下一句冷冷的話語,在冬日的寒風中徘徊:
“如今曦治有難,泉濤若是坐視不理,豈有面目見先父?!”
他怒目圓瞪,一句話如同雷霆一般打入老人耳邊:
“老前輩且自己存著命!泉濤年輕氣盛,尚還不吝嗇!”
李泉濤瞬息之間就出陣而去,沒了蹤影,留下老人蕭瑟著身子,瞪著眼睛發呆,冬日的寒風好像無視了他築基的體魄,直透五臟六腑,颳得他瑟瑟發抖,卻又汗流浹背。
袁護遠眼前白茫茫,什麼也想不清了,腦海中還是這些話在迴盪,震得他牙齒打顫,一屁股坐在城牆邊。
“六歲時得了傷風,好像亦是這般體會。”
老人突然這麼想起來,臉色好似被凍得發青,將兩隻老手伸出,吃力地在胸前搓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