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來襲 作品

第 84 章

 嚴確見狀,頗有些無所適從,忙道:“翁主,使不得……”

 溫瑜斟好酒,


抬腕收壺,轉而再給自己酒樽中倒上,道:“自本宮離開洛都,便是嚴統領一路護送,坪州祭祀時,遇上刺殺,又是嚴統領相救,此等大恩,應敬嚴統領一杯。”

 她朝著嚴確一舉樽後,抬袖做擋飲下。

 嚴確不知是受寵若驚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沒即刻喝,但似乎又顧慮到溫瑜都喝了,這一路被溫瑜敬過酒的臣子也都喝了,他若不喝,當著南陳使臣和滿堂梁臣的面,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稍做遲疑,便也一仰脖喝下。

 他揩揩嘴角,道:“多謝翁……”

 一句話沒說完,他忽地抬手痛苦地捂住了脖頸,隨即難以置信般看向溫瑜,再掠向侍女托盤中端著的鎏金酒壺,注意到酒壺壺柄處嵌有一顆血鴿寶石,嘴角溢著黑血,艱難出聲:“鴛鴦壺……”

 毒性劇烈,他身體已支撐不住,倒下時,帶倒了矮几,酒盞碗碟砸地,發出一片銳響。

 他雙目血絲遍佈地盯著溫瑜的方向:“你都……

 都知道?”

 黑血一點點從他口鼻泅出,他沒能再聽到溫瑜的答覆,就這麼斷了氣。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突發的變故驚呆了,南陳那邊的三人更是連忙檢查起他們剛喝過的酒水。

 溫瑜平靜地看著死不眠目的嚴確,說:本宮一向賞罰分明,嘉獎了功臣,自也該清算叛徒了不是?”

 她捏著銅樽的手一鬆,黃銅酒樽砸地發出一聲銳響。

 影子一般立在大堂後方等待賓臣們吩咐的婢女,揚手間滑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一個箭步上前,控住席位前還沒反應過來的官員,不待對方掙扎,利刃便已割斷了咽喉。

 血色一抔抔在席上綻開,莫說司空畏、姜彧、方明達三人,便是還坐在堂下的諸多梁臣,個個都已叫冷汗溼透了背脊,驚魂未定地看著溫瑜,大氣不敢出一聲。

 場上神情勉強還算鎮定的,便是逐一被溫瑜敬過酒的那些心腹之臣。

 但顯然眼下的情形,也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一片死寂中,沒人敢出聲打破這片沉寂。

 溫瑜鞋面被濺到了一滴血,她視線冷淡地瞥過,抬起眸子,朝南陳那邊的三人看去時,面上帶了笑:“當真是失禮,清理門戶,叫三位使臣見笑了。”

 姜彧三人笑不出來,方明達的臉色尤其難看。

 他們來之前,還在謀劃著拉攏那些本就同他們有過聯繫的世家,一點點腐蝕坪州和陶郡的根脈,在不久的將來拿回這三州一郡的控制權。

 但溫瑜轉頭便來


了這出殺雞儆猴。

 此舉無疑是警告他們,他們自以為可瞞天過海的一舉一動,她全都看在眼裡。

 同時也是震懾那些心性不堅的梁臣,她允許他們庸碌,但絕不容忍他們懷有二心,否則,這便是下場。

 想明白這些,三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大梁王女,有仁德之心,亦有雷霆手段。此夜過後,再想策反坪州城內的世家或是歸順她的梁臣,便難如登天了。

 南陳那三人的反應,溫瑜都瞧見了,她似乎並不在乎他們會作何回覆,只吩咐底下人:“清算幾個叛徒,怎把宴會弄成了此等模樣?還不快處理乾淨。”

 昭白做了個手勢,很快又有侍衛進來,拖走了那些叛臣的屍首,又有侍女捧著銅盆進來擦淨地上的血水。

 臨近那些叛徒席位的,桌上菜餚被濺到了血漬,亦被侍女們端下去,重新上了一桌菜。

 可在一室沖天的血腥味裡,誰又還有胃口動筷?

 不少謀臣胃裡翻滾,但當著溫瑜的面,半點異樣之聲不敢發出,憋得整張臉煞白。

 好在溫瑜似乎也乏了,在侍女擦淨地上的血跡後道:“本宮有些不勝酒力,便不再作陪了,諸位且在宴上盡歡。”

 她由昭白攙扶著離去,快踏出大門口時,忽又回首朝著南陳那三人投去一瞥:“使臣既也希望早日簽訂盟書,寄往南陳的書信,不妨儘快擬出?”

 司空畏和方明達一時都沒應聲,只餘姜彧應了聲是。

 在溫瑜離開大廳後,很快便有膽小的謀臣聞著滿堂揮之不去的血腥味?_[,青白著臉色伏案作嘔,南陳那邊的三人也離席而去。

 範遠瞧著宴上沉鬱的氣氛,佯裝不知真正原委道:“這才哪到哪兒?就喝吐了?”

 他大笑著拿起酒罈,喝道:“來來來,弟兄們繼續喝!”

 武將們見多了殺人的場面,反應倒不如文臣們大,範遠一發話,他們很快又喝了起來,席上倒是又恢復了熱鬧。

 範遠轉身想找蕭厲碰一個,卻見他正有些失神地看著堂上空著的主位。

 範遠一巴掌拍在蕭厲肩頭,說:“什麼也別想,咱們只要一門心思替翁主做事,翁主心中便是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