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來襲 作品

第 67 章(修)

昭白一怔,看向屋外的滂沱大雨,答道:“算算日子,是該抵達坪州了,不過連日大雨,官道泥濘,想來會耽擱個一兩日。”



溫瑜放下剪子,說:“多了一個陶郡,我們就又多了一分同南陳談判的籌碼,但經此一役,不管是魏岐山,還是裴頌,應都坐不住了。”



她端起桌角那盞冷盡的茶水,手腕微傾,將冷茶倒進了邊上的盆栽裡:“等陳大人他們回來了,喚李洵、賀寬諸位大人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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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裡,天邊露出的魚肚白都是灰濛濛的。



陳巍和範遠翻下馬背,蕭厲、譚毅二人迎上去,抱拳道:“陳大人,範將軍。”



陳巍望著一身盔甲染血的蕭厲,含笑道:“我已給坪州去了信,向翁主稟報此戰大捷,蕭小郎君力破南城門,此番是當之無愧的頭功啊!”



蕭厲說:“是大人和範將軍於東、西兩大城門佯攻,引走了南城門不少兵力,末將才得以鑽這個空子,能成功攻破南城門,也幸得譚副將統籌得當。”



譚毅沒料到蕭厲在領功時還捎上了自己,驚喜之餘,回想自己先前的諸多算計,心中升起一絲隱愧,忙說:“是蕭校尉神勇,末將只做了些分內之事。”



陳巍是知道譚毅為人的,他能幹事實,只是太愛鑽研,他當初讓譚毅當範遠的副將,也正是隻有範遠這樣直爽的性子,才不會計較他那些小心思,二人相輔相成,反倒能成大事。



此刻聽他真心實意地誇蕭厲,陳巍頗感意外,對蕭厲道:“看來蕭小郎君在軍中這些時日,同底下將軍們處得不錯。”



蕭厲說:“是諸位將軍對末將多有照拂。”



陳巍笑笑說:“如此便好,我等都是替翁主做事,同在軍中,更該親如手足。”



範遠從蕭厲身旁走過時,也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好小子!”



譚毅對陳巍範遠二人做出個請的手勢:“陶郡衙署上下官員皆已被困在郡守府,只等大人發落。”



範遠粗聲道:“瞧瞧姚正卿那老謀深算的傢伙去,他龜縮在陶郡這四方石城的龜殼子裡,可算是被咱們撬開龜殼逮住了!”



陳巍邁步進院:“翁主有意招降此人,他一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你可莫要為難人太過。”



範遠摩拳擦掌哈哈大笑:“大人你這話說的,我老範是那等人麼?”



譚毅聽著二人漸遠的爽朗說笑聲,這才不太好意思地對蕭厲道:“方才……多謝蕭兄弟了。”



蕭厲道:“譚將軍何謝之有,蕭某不過是實話實說。”



譚毅只覺心中更加熨帖,也不再挑破,道:“能交到蕭兄弟這樣的朋友,是我譚某人之幸,今後蕭兄弟要是有什麼難事,只管開口便是。”



蕭厲笑笑:“那便謝過譚將軍了。”



他先前一直覺著同坪州那些將領們似隔著一層什麼,但現在,那層無形的屏障似也在慢慢被打破。



蕭厲和譚毅心照不宣地止住了話頭



,邁步跟上陳巍和範遠二人。



以姚正卿為首的一眾陶郡官員,皆被五花大綁了壓跪在院中,暴雨淋溼了他們的衣發,一群人皆是狼狽不已。



範遠佯怒對綁他們的將士道:“怎麼辦事的?把人都綁在院中淋雨做什麼,這一個個淋得跟長脖野雞似的,哪個才是姚郡守?()”



姚正卿聽得此等奚落之言,當即罵道:豎子焉得猖狂,老夫已命人往忻州遞信去,只怕忻州安山王已發兵圍了坪州!老夫這把老骨頭,活到這年歲早已夠本,拿陶郡換你們坪州,以這身朽骨換溫氏女的性命,還是值當的!()”



蕭厲聽得最後一句,抬眸看了他一眼,那雙兇性未完全褪去的眸子裡,分明有殺意一閃而過。



姚正卿和他視線對上,只覺喉頭一緊。



他不知此子是何人,但見他站在陳巍和範遠之後,樣貌又甚是年輕,便猜測應只是個軍中小將。



想自己為官幾十載,竟還被個名不轉經的小將眼神駭住,頓覺失了顏面,繼續怒目而視。



陳巍和範遠立在簷下,他們身上的甲冑雖也早已在雨中溼透,可比起髮髻都被淋散的姚正卿一行人,還是同“狼狽”二字半點不沾邊。



陳巍居高臨下望著他道:“姚郡守這是要為安山王盡忠,甘賠上整個陶郡?”



姚正卿年事已高,淋了雨,又怒急攻心,說話間已是止不住地咳嗽:“是你坪州背信棄義在先!陳巍啊陳巍,你我昔時皆為梁臣,老夫今日便奉勸你一句,莫要因長廉王那點知遇之恩,便被愚忠蒙了眼。那溫氏一黃毛丫頭,在這群雄逐鹿天下之際,能成什麼事?”



他厲聲道:“這就是天要亡溫氏,天要亡大梁!否則他溫氏男兒L豈會被裴頌屠盡?”



這話說得實在是刺耳,範遠拔刀抵在了姚正卿頸側:“你這老匹夫,再敢口出瘋言,老子宰了你!”



姚正卿卻只是哈哈大笑:“你們得長廉王重用,自是沒經歷過那些仕途上的坎坷,便要裝聾作啞,否認大梁朝廷就是爛到了根子裡?天下多少仕子,十年寒窗苦讀,只為科舉這條路直通青雲,可三榜進士又算什麼?在洛都城裡,給權貴閹人提鞋尚且不配!朝堂百官尸位素餐,君王久病朝令夕改,反倒是外戚說一不二,多少忠臣良將含冤受死?這樣的君,這樣的國,還有何可忠之處?”



陳巍道:“天地君親師,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類之本也;君師者,治之本也。無天地惡生,無先祖惡出,無君師惡治,三者偏亡,則無安人。為臣者,文死諫,武死戰,君王身邊有宵逆之輩,我等當清君側,扶社稷。王爺和世子先前一直在做的,也是除敖黨,濟民生。大梁分明已再現了生機,是賊子裴頌將天下百姓重新置於了水深火熱中,今爾因不臣之心,如此詆譭舊主,不覺老臉羞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