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來襲 作品

第 33 章

但那些軍痞都是刺頭兒,一言不合便動起手來。



州府訓養的府兵都是精銳,同這些軍痞硬碰硬,在對方人數少時還是極佔優勢的。



眼見自己這邊敗下陣來,一腆著將軍肚的軍痞吐出一顆帶血的牙,獰橫掐住了先前被他們擄來的那少婦脖子,盯著蕭厲冷笑道:“老子跟著司徒上陣殺敵,一刀一劍拼下戰功,別說擄幾個女人,就是把你們幾個的腦袋砍下來當夜壺,司徒也不會降罪!”



他五指收攏,臉上橫肉猙獰:“不是為這個臭娘們要教訓老子麼,老子就當著你們的面擰斷她脖子!”



他手上發力,卻不及徹底掐斷那年輕婦人脖子,忽地就被噴濺了滿臉的血。



渾身是血跌坐在地的婦人先行尖叫起來,那軍痞方才回過神來。



他慘叫著捂住自己一側手臂,聲嘶力竭哭喊道:“我的手!我的手!襲軍!他們襲軍!快上報將軍!給我宰了這雍州羔子!”



幾個府衛有些慌了,問蕭厲:“蕭哥,這可如何是好?”



蕭厲冷眼盯著那慘叫的軍痞,說:“不是我襲軍,是軍中出了叛逆,意圖敗壞裴司徒名聲,我替司徒整肅軍紀。”



“你……拿命來!”那軍痞恨極,直接抽了一旁弟兄的刀出來,劈砍向蕭厲。



但因斷了一臂,身體失衡,他那一刀本就砍得不準,叫蕭厲輕易一側身便躲開了去。



他踉蹌著奔出幾步,撞到一匹高頭大馬前,罵咧著剛抬起頭,臉上便捱了一鞭子。



得了裴頌示意前來的親衛喝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滾回去領罰!”



軍痞們不認得他,卻認得他身上的甲冑,嚇得腿軟,忙說:“我等知錯了!這就回去領罰!”



親衛又冷冷掃了蕭厲和一眾府衛一眼,才調轉馬頭走了。



軍痞們不敢再停留於此,做鳥獸散。



蕭厲眯眼瞧向馭馬立在遠處的一眾人,瞧不清那領頭將領的樣貌,但見跟著他的都是騎馬的將士,想來身份應不低。



一個府衛輕拍胸口道:“還好有他們裴氏自己人路過這裡,不然今日這事還真不知怎麼收場。”



另一名府衛瞧著那駕馬走遠的親衛嘀咕:“那夥人自己不從軍紀,為禍百姓,怎地方才那騎馬過來的人抽了那軍痞鞭子,還眼神不善地瞧咱們?”



資歷老的府衛往他



()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罵道:“你傻啊,蕭哥帶著咱們幾人,把對方十幾人打成那副樣子,還削了那軍痞頭頭一條胳膊,那些當將軍的看到自己手底下的兵吃了虧,打的是他們的臉,心裡能舒坦麼?”



被這麼一點,幾名府衛心中都有些後怕。



一人道:“這世道亂成這樣,如今周府也不是公子說了算,咱們繼續當這府衛,還不如從軍去闖蕩,省得一天到晚受這窩囊氣!”



有人問一直沒做聲的蕭厲:“蕭哥,你呢?”



蕭厲正回首瞧著裴頌一行人走遠的背影出神,他被撞了胳膊一記,回神說:“我胸無大志,只想守著我娘盡孝。”



府衛們對這個回答沒多少意外,又說起從軍的事,“古人都說亂世出英雄,弟兄們要是真去從軍了,指不定能闖出一番名堂來。”



有人嗤道:“跟著方才那夥人一樣欺男霸女麼?”



提出從軍的呸了聲,說:“北邊朔邊侯不也在徵兵麼?聽聞朔邊侯治軍有方,愛兵如子,可不像裴頌那廝喜怒無常,御下殘暴。”



一提到裴頌,府兵們便覺牙根癢癢,邊走邊說:“裴家也不是什麼大族,那裴頌不過二十五六,不知他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蕭厲本無心參與這些談話,但二十五六這幾個字眼,莫名黏在了他耳中。



屠了溫瑜滿門,逼得周敬安自戕,讓大梁河山崩壞至此,將來還要憑一己之力,抵擋朔邊侯和南陳兵馬的,竟只是個二十五六的青年人麼?



他仰頭望了一眼天際飄落的飛雪,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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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頌馭馬帶著一眾親信繼續往前走,手挽韁繩問:“那些人,都是周府的府衛?”



方才前去喝止紛爭的親兵答:“正是。”



裴頌眯眸道:“那提刀削人一臂的小子,刀法了得。”



親兵遲疑了下,問:“要查清對方身份嗎?”



裴頌拂落肩頭薄雪,說:“既是周府的人,不急於這一時打探。”



親兵頷首,又問:“那……惹事的那些軍痞子,如何罰?”



裴頌語調森冷:“杖斃。”



“我手底下不養這等丟人現眼的廢物。”



親兵們當即噤若寒蟬。



一行人抵達雍州大牢時,得了消息的牢頭已帶著獄卒和看守官兵們迎了出來:“司……司徒大人,您怎來了?”



裴頌將馬鞭扔給身後的親兵,嘴角含笑,那笑意卻看得人脊背發寒,他道:“你這牢裡,有我一位故人。”



牢頭臉上堆著的笑微僵,忙跪了下去:“望司徒大人明鑑,小的只負責看管此處啊,牢裡的人是如何下獄的,小的一概不知,皆是各級官府判定後押送來的,甚至還有流放過來做苦役的,這……這都同小的無關啊……”



裴頌眼皮微挑,只說:“帶我去見十五年前流放於此的那犯人。”



牢頭哭道:“這……這……司徒大人,流放於此的犯人每年只多不少,凍死病死的也不計其數,小的十五年前還沒來這裡當差呢,實在不知您說的,十五年前流放到此處的犯人是誰……”



裴頌神色一冷,他身後的兩名親衛手中寒刀“鏘”地出鞘一寸。



牢頭嚇得腿肚子直哆嗦,忙說:“有有有那麼一個人!可能是司徒大人您要找的人!但犯人名冊上未記他名字,他又瘋瘋癲癲十幾年了,小的也不知他姓甚名誰……”



裴頌只道:“帶路。”



牢頭戰戰兢兢地引著他和他的幾名親衛往牢房最深處去。



隔得老遠,已能聽見瘋老頭的哼唱聲:“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