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竹 作品
69.第六十九章
姜邈的飯量很小,平時吃飯也只能吃得下半碗,這會估計也是實在餓狠了,竟然把那一整碗麵全部吃完。
周屹川見狀,將自己面前那碗推過去:“我沒碰過。”
姜邈冷哼,起身離開。
她又開始漫無目的的亂轉亂逛。但現在明顯和剛才的心境完全不同了。
因為知道周屹川還在她身後跟著。
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種莫名其妙的底氣到底從何而來。
明明每次見到他就惡語相向,卻默認不管自己做什麼,都有他給自己收拾爛攤子。
像是為了堵上他的嘴,防止他去告狀,姜邈短暫的將她拉到自己的陣營。
那天她不管做什麼都帶上了他。
去網吧打遊戲,去遊戲廳賽車,去室內滑雪場滑雪。
姜邈相信,除了最後一項,前面兩個肯定是他十七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才有的體驗。
她低頭翻看自己剛剛玩遊戲得來的彩票,這些撐死只能去櫃檯兌一個巴掌大的鑰匙扣玩偶。
“這麼多第一次,今天全給我,虧不虧?”
這番話說的十分有歧義,姜邈是故意這麼說的,周屹川自然也能聽出。
他眉頭微皺,想說些什麼。
不出意外,又是一些雅正君子的說教。姜邈懶得聽,雙手捂住耳朵威脅他:“你現在敢說一個字,以後就不要再和我說話了。”
周屹川神情微頓,最後還是一言不發。
不出所料,那些彩票最後的確只兌來了一個不足巴掌大小的鑰匙扣。
買了兩千多的遊戲幣,最後卻只換來一個五塊錢就能在夜市攤上買一大包的鑰匙扣。
姜邈把它送給了周屹川,美其名曰:“是我自食其力賺的第一個禮物,送給你了。”
的確是她自食其力賺來的,畢竟那些彩票也算是來之不易,她玩遊戲很菜,不知怎的,今天運氣也格外的差。
甚至還被旁邊幾個小孩給嘲笑了,她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直接上手揍他們一頓。
幾個小孩甚至還衝她扮鬼臉,和周屹川說:“哥哥有一個好笨的女朋友。”
姜邈氣的半死,哪裡還能注意到他們說了些什麼。為了一雪前恥,她支使周屹川又去換了一點遊戲幣。
裝遊戲幣的籃子,他一次只能換五百的,不然裝不下。
一個下午,姜邈幾乎把遊樂場裡所有的項目都玩到了。彩票依舊屈指可數。
旁邊的鬼屋老闆笑道,只要能夠成功從鬼屋出來,聲音不超過規定的分貝,就能得到五千張彩票。
姜邈從未覺得五千這個數字對她有著這麼強烈的誘惑。
她玩了一下午也不過才兩千。
最後點頭同意了。
但她害怕,於是不由分說讓周屹川也和她一起。
她知道,只要不是違反公序良俗的事情,他一般都會答應她。
進去之後她才明白,為什麼老闆定了那麼大的誘惑。
整整五千。
裡面比她想象的要恐怖的多,除了應景嚇人的Bgm,還有時不時突然出現的npC。
姜邈嚇到崩潰,整個人全埋進了周屹川的懷裡。
她一邊顫抖一邊去咬他的肩,想要忍住已經到嘴邊的尖叫。
她輕聲嗚咽:“有人在抓我的腳,周屹川。”
她是真的說出了哭腔,害怕到極致,恨不得現在就折返。
“沒事。”他溫柔地抱她,溫柔地安慰她。
最後將她抱起來,雙腳離地後,終於擺脫了從牆壁後伸出來的一雙雙手。
姜邈難得有這麼乖的時候,蜷縮在他懷裡,任由他抱著,也一動不動。
她伸手摟他的腰,臉埋在他肩頸,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聞到他身上的氣息。
乾淨清爽,和他這個人一樣。
可是出了鬼屋之後,她又變回那個驕縱不講理的大小姐。翻臉不認人。
覺得丟人,不肯回想剛才那一幕,將那個鑰匙扣做為謝禮送給他。
還不忘彆扭的叮囑他,今天的事情最好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
他將鑰匙扣收攏回掌心,點了點頭。
這張照片,應該也是在那天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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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認出了姜邈,欣喜若狂:“想不到本尊居然來了,來來來,免費給你們再拍一張。”
她熱情地拉著二人進了攝影間。
姜邈拒絕不了,只能順從地拍了一組。
對方非要加她一個聯繫方式,說改天照片修好洗出來了,通知她過來取。
出了這家店之後,許櫻說:“什麼叫免費給我們拍,我看是你免費給他們拍了一組宣傳圖。”
她說這話時的語氣憤憤。
其中也有剛才被老闆忽視的怨氣存在。他們眼裡只剩姜邈這個大明星了,哪裡還有她。
結尾時敷衍地給她拍了兩張,連姿勢都不等她擺好。
姜邈為了安撫她的情緒,說去附近新開的那傢俬房菜館請她吃飯。
許櫻這才勉強被哄好:“蔣琳琳上週在群裡說的那家?”
“昂。”上車後,姜邈在導航內輸入地址。許櫻坐在駕駛座發動車子,“不是說那家店很難預約嗎?”
她側身系安全帶:“蹭了周屹川的vip卡,不用預約。”
“臥槽,酸了。我什麼時候也能找個這樣的。”
地址輸完了,裡面的Ai男聲開始導航。
姜邈靠坐椅背:“你應該酸他能找到我這樣的。”
許櫻笑著點頭:“是是是,周屹川簡直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能娶到你。”
昨晚上沒睡好,自己弄和周屹川弄完全不是一個感覺。
雖然到了,可總覺得缺點什麼。
她打了個哈欠,戴上眼罩開始補覺:“到了叫我。”
許櫻一看她這樣就知道肯定沒睡好。她今天是素顏,沒化妝,本來皮膚就白,襯的黑眼圈愈發明顯。
有種憔悴的病態美感,像弱柳扶風的林黛玉:“昨天沒睡好?”
“嗯,想男人了。”她倒是回答的夠誠實。
許櫻和何夢園不同,前者多少還是端著一些名門閨秀的矜持做派的,就算心裡偶爾也會這麼想,但從來不敢直接說出口。
她驚於姜邈的大膽:“周屹川也沒走幾天,這麼快就想他了?”
“他走的第二天我就開始想了。”
許櫻搖頭嘆氣,說她沒救了。
和許櫻聊天跟和何夢園聊天有著最直觀的區別,前者得收著,不能太外放,多多少少得含蓄一些。
何夢園就不同了,上來就問尺寸。
連姜邈都有些不知所措。
開車到了目的地,她只是報了周屹川的名字,穿著優雅的女服務員恭恭敬敬地將二人帶去了vip包廂。
店內沒有菜單,吃什麼都有主廚根據當日的食材來決定。
上次來還是和周屹川一起來的,當時剛從國外空運到了一批海鮮。
於是姜邈吃完了一整隻法國藍龍蝦。
當時並非只有她和周屹川在。他是過來聊工作的,因為姜邈一個人在家,閒不住,非要跟著他一起過來。
包廂裡算上他們兩個,一共六個人,剩下的三男一女。
女生應該是其中一位的女朋友,全程話不多,異常溫柔,偶爾喂他吃顆櫻桃。
那些談話內容姜邈也聽不懂,只能坐在那裡專心吃飯。周屹川怕她無聊,偶爾會低頭和她耳語幾句。
聲音很輕,無外乎還想吃什麼,渴不渴之類的關心的話。
他說話時的氣息撓的她有些癢,姜邈低低地笑出了聲:“好癢。”
他也笑,抓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摩挲撫摸。
於是那頓飯裡,她最有參與感的就是那隻手了。
周屹川全程都未鬆開過。
不管是與別人碰杯,還是同對方交談,都一直握著。
故地重遊,難免思念潮湧。落座後,姜邈拍了張照片發給周屹川。
【姜邈:上次和你一起來的地方。】
他不知在做什麼,這次回覆的有些慢。
【周屹川:一個人?】
【姜邈:沒呢,還有朋友。】
【周屹川:嗯。】
【周屹川:我認識嗎。】
姜邈看著他回過來的這五個字,明明想問的問題不是這個。
【姜邈:應該認識吧。】
她笑容不懷好意,故意將話說的模稜兩可,看著上面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中。
輸入了十來分鐘,都沒輸入了個什麼東西來。
這人總是守著他那套內斂委婉做派,也不知道內斂來委婉去的,又有什麼好。
到頭來折磨的不還是自己。
她強行將進度拉快。
【姜邈:還有話要和我說嗎,沒有的話我就吃飯了。吃飯時不玩手機是對同桌之人的基本禮儀,這是你教我的。】
周屹川的確和她說過,但也只是提了一嘴,至於照不照做,全看她個人。
他很少強迫她做任何事情,幾乎不。
姜邈長腿交疊,靠著椅背,盯著手機等著。
果然,一分鐘後,對方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許櫻原本還在納悶,她一直盯著手機笑什麼,等她看清屏幕上方的聯繫人後,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虐狗呢這是。
姜邈故意等手機多響了幾聲才接通:“怎麼了?”
他那邊很安靜,隨著車窗的打開,因為車速而變大的風聲清晰可見。
周屹川說:“我十一點的航班,現在在去機場的路上。”
因為上次姜邈說的那句去接他,所以周屹川取消了私人飛機的行程。
改為搭乘頭等艙。
姜邈點頭:“幾點到?”
“不出意外的話,兩點二十五。航班信息我待會發你手機上。”
“嗯,好。”
身後的推拉門打開,進來一個穿著工作服的男服務員,端著兩碗魚翅粥。
應該是沒拿穩,踉蹌了一下,險些摔了。
他一直在那裡道歉,耳根憋的通紅:“對不起對不起。”
姜邈正好坐在靠門邊的位置上,伸手將他扶了一把:“沒事,沒摔倒哪兒吧?”
興許是她下意識的禮貌讓對方有些受寵若驚,聲音也比平時低了幾個調:“沒有,謝謝......”
“沒事就好。”她還挺大度,遞給人家幾張紙巾,“擦擦吧,下次注意點。”
“嗯。”
魚翅粥沒摔,但他又端回去了,說讓後廚重新做兩碗。
人走了之後,許櫻在旁邊大驚小怪:“你剛剛看見沒,你就說了幾句話,那小弟弟的臉都羞紅了。”
“有嗎?”姜邈不以為意。
許櫻斷言:“有!肯定有!我看得一清二楚。”
姜邈剛準備反駁,不過是恰好摔了一跤,怕她們追責,同時心裡又存在幾分窘迫。
可不知想到什麼,她眼眸流轉,做了美甲的纖細手指在杯口輕輕轉了一圈。
唇角微挑,笑的有些嗲:“是嗎。我也覺得他挺可愛的,年紀小,容易臉紅很正常。也不知道待會還是不是他,應該問個名字的,順便留個聯繫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