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162.第六章 說奸細誰是奸細
那是大宋的軍隊!他們原本忐忑的心在看清了旗幟又放下了。尤其是那些有錢人,他們甚至立刻招呼僕役,將車上的酒罈子搬下來,要從容地請“太尉”們喝一碗酒暖暖身子,再在他們的護送下——
沒有然後了,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被拖走,只剩下蒸騰著熱氣的滄州大地,破碎的酒罈倒在地上,南流北淌。
待到了春天,那熱氣是早就冷了,可驚蟄還沒到,就已經有不知從哪來的蚊蠅,貪婪地聚在這片土地上,吸吮著藏在下面的寶藏。
在杜充面前,燕地的富貴門戶,或是赤貧的草民,全然沒什麼區別,只要他們是燕人,只要他們進了滄州。
都得死。
武官講這些,主要是為了開脫自己。
“我也只是領命行事,”他說,“杜帥生性如此啊。”
待他走後,大家還是沒回過神。
帝姬麾下這群人,好的固然是心地善良正直,可盡忠這樣的壞筍也不過就是欺軟怕硬,見錢眼開,貪汙帝姬的錢偷偷放債。
聽完這個小武官“簡單”“講一講”“我們杜帥是個什麼樣的人”之後,所有人就都無法理解了。
關鍵是這人居然因為這個“剛強果決”的表態,還升職了!
現在整個大名府都是他的了!
“咱們得送信回去,聽帝姬示下,”王善說,“他若平素如此行事,今日豈能善罷甘休?”
“渾然不當人子!”盡忠罵道,“若我作了宣撫使,定要每日打他二三十個耳光!”
高大果和虞允文就都沉著臉。
“咱們立刻送信回去,”高大果說,“一刻也不能耽擱。”
宗澤老爺子就比這一群年輕人沉得住氣,看完信後,那雙蒼老而精瘦的手緊緊握著信紙,將信紙用力握出了一個又一個印記。
“宗翁以為,當如何?”她問。
“相州的糧草要養活整個河北,”宗澤的聲音冷靜且沉穩,“若杜充心存此念,臣不坐視其得逞。”
她看看宗澤爺爺,很乖巧地應一聲。
按照宗澤寬厚的性情,就算他不同意杜充的做法,多半也要忍讓再三,只讓這支運糧隊稍作阻攔,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大名府的軍隊回去。
宗澤開始寫公文,趙鹿鳴坐在一旁,心裡琢磨要怎麼能操刀子整死那個人,還得快準狠些,不能——
“帝姬若覺處置得當,”宗澤將文書遞了過來,“臣便蓋印了。”
她不置可否地拿過來看,一看眼睛就直了!
高大果收了信打開看,看完眼睛就直了!
王善不信邪,也拿過去看,盡忠就抻長了脖子在他身後看,三個人裡,只有盡忠發出了一聲冷笑。
安陽城很近,須臾間就到了。
城中官員待他們就很客氣,尤其是見到虞允文拿著河北西路轉運使的文書,以及身邊那個皮膚白皙,衣著整潔,身形清瘦的年輕宦官,那態度就更是熱情得不得了。
不僅一迭聲地表示要給他們準備糧食去,還熱情邀請他們住一晚,好好歇一歇。
“怎麼這麼古怪?”王善小聲問盡忠。
“哼,咱們是新到的,不知道杜狗其人,他們這些坐地戶難道也不知嗎?必是擔心杜狗發難,難以交差,留咱們一兩日,到時若是大名府來人,就將咱們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