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的貓 作品

41 第 41 章

徐依童看他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小金魚,你在想什麼,怎麼又不說話了?”

餘戈無意識開口:“什麼。”

像渴了很久,喉嚨裡發出的聲音比之前還乾啞。

他現在確實需要喝點水,但剛剛卻阻止了徐依童去倒水。幸好是生病的緣故,不會讓她發覺異常,他也不至於尷尬。

“在想...”話說一半,餘戈又急促地咳了兩聲,有點喘,“訓練賽的事。”

徐依童重重地哼了聲。

感受到了她的不滿,餘戈不由想,他們相處的時候,他應該少提一些對她來說很無聊的東西。雖然徐依童從未抱怨過,但餘戈有種莫名的歉意。

誰都想聽點有意思的事,就連他自己,也更願意多聽一些徐依童說她自己的生活。

徐依童頭偏過去,“我真的要生氣了。”

餘戈想著怎麼表示自己的抱歉,但他不會哄人。

徐依童控訴:“你都病了,就不能安心休息會兒嗎,感覺你一點都沒把自己身體當回事。”

沒料到她在意的是這個,餘戈愣了。

發覺自己語氣有點差,徐依童把聲音放軟了點:“最近不是沒比賽了嗎?怎麼還要訓練啊。”

餘戈:“隊裡要招新人,在磨合。”

“好吧。”

沉默了會兒,餘戈告訴她:“我應該會再打一兩年。”

徐依童問:“定下來了嗎。”

“嗯。”

雖然還沒在網上宣佈,但他合約已經續了。

徐依童:“這多好呀。”

餘戈:“好嗎。”連醫生都建議他退役了。

“很好啊。”

知道她沒聽懂,他說:“休賽期之後,我應該沒這麼多時間了。”

餘戈頓了頓,“我沒法跟你經常見面。”

說完這個,他等著徐依童的反應。

在昨天,餘戈本應該告知徐依童這件事。可他還是自私了點。所以餘戈不確定,現在說出來,如果她臉上出現失望的神色,他能怎麼辦。

徐依童長長哦了聲,堅定道:“那也很好。雖然我天天都想見到你,但肯定是先實現你的夢想比較重要啊!”

她嘀咕:“你們那場比賽,解說最後說,不知道明年還能不能看到你的時候,我可難受了。”

她這麼喜歡的人,怎麼可以有遺憾呢。

餘戈一定要,也一定能,擁有他想要的結局。

“遇到什麼困難都不放棄,是萬里挑一的好小魚。”說著說著,徐依童又忍不住表白:“超級喜歡堅強的你!”

餘戈注視著她,“在你眼裡,我是這樣的人嗎。”

握緊他的手,徐依童點頭:“當然啦。”

因為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思緒變得遲鈍,腦子裡有了留白。

餘戈一直認為自己並不算討喜,事實也是如此。就像大多數人對他的評價,陰沉寡言。瞭解他的人,包括朋友,包括曾經的老師、同學,包括親人,其實並不會太親近他。初中高中,到打職業之前,他甚至沒有交際圈。

這些人都跟他沒什麼話說,餘戈對他們同樣如此。

就算有人主動靠近他,到最後也會遠離。畢竟連親生父母都選擇拋棄他。雖然他們都是爛人,但他也沒多好。不過這些餘戈都無所謂,反正他早就麻木了。

直到徐依童出現。

她不打招呼地闖入他的生活。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很吵,經常讓他頭疼。

可是,只有徐依童,餘戈趕不走,也推不開。

...

...

徐依童捏了兩下餘戈的手,不許他走神,“那我們就先偷偷談一段時間戀愛吧!”

餘戈:“為什麼。”

他昨天就告訴阿文了。

“伊伊之前跟我說過,你們一輸比賽,如果roy發揮不好,網友就會怪到她身上,還喜歡說一些很那什麼的話。”徐依童小臉嚴肅,“我可不想你被人造黃瑤。”

“反正你就安心打比賽。”徐依童逗他,“我偷偷摸摸當你的地下女友吧,我喜歡這種偷情的感覺!”

不知道怎麼應付這種胡話。餘戈有點無奈。如果她想玩這種‘遊戲’,他也只好配合。

不過徐依童提醒了他。職業原因,餘戈不在乎自己被怎麼罵,但波及到他身邊的人,不行。餘諾是,徐依童也是。

餘戈:“如果有人罵你,或者造謠,我會找律師。”

“律師函警告出現了!”徐依童字字鏗鏘,“網絡不是法外之地,堅決抵制,追責到底!”

“你哪學的這些。”餘戈嘴角微抽。

徐依童嘿嘿笑:“你們明星不都這樣。”

餘戈被她噎住。

徐依童正色,“好啦,你別擔心,我心臟很強大的。我在意的只有你,才不會管別人怎麼說呢。”

十指交握了很久,徐依童準備抽出自己的手。

察覺到她想掙脫的動作,餘戈不動聲色,將手指扣攏,“要去幹什麼。”

“不幹什麼!”徐依童解釋,“我手心都是汗,要擦擦。”

他哦了聲。

捨不得跟餘戈分開太久,徐依童快速把手在衣服上擦拭了下,又繼續跟他牽上。她關心起正事:“你們一年到底有多少比賽啊?”

餘戈想了想,把一些不太重要的杯賽略過,大致跟徐依童提了幾個LoL重要的比賽:職業聯賽、季中賽、全球總決賽、洲際賽...知道她不懂,所以他說的很慢,附帶了詳細的解釋,比如開始和結束的時間,賽段、賽制、賽程。一邊說,一邊觀察她的表情。

“你想聽我說這個嗎。”他確認。

“看你們打比賽也很好玩啊。”徐依童反正對他什麼都很好奇。

默了默,餘戈問:“你看得懂?”

“你看不起誰!”他臉上的猶疑太明顯,直接讓徐依童惱羞成怒,“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王者榮耀我還是會玩一點的,英雄聯盟不也差不多嘛。再說了,你們比賽不是有解說嗎?他們說的那些東西,我都能聽懂啊。”

她刻意強調:“每次我也會被燃到呢。”

“他們說了什麼。”餘戈有點想笑,“把你燃到了。”

“.......”

見他還在為難自己,徐依童嘴硬:“不就是哇哇哇喊什麼誰進場了,誰在收割,誰倒下了,誰又站起來了,誰誰還在操作,誰被送走了,殺殺殺,全都殺光那些...”

胡亂一頓複述,她越說越沒底氣,餘戈唇角的弧度卻越來越明顯。

徐依童不樂意了,死死盯著他:“你是不是在笑話我?”

餘戈抿唇,“沒有。”

“那你笑什麼。”她質問。

“聽你說這些...”餘戈咳了聲,聲音喑啞,“挺好玩的。”

在她嘴裡,那些對他來說很殘酷的東西,都變得可愛起來。

真是拿這個男人沒辦法。

隨便哄她兩句,徐依童又沒脾氣了,“行吧,不跟你計較了。”

趁著現在他生病,一副很好擺佈的虛弱樣子,她撓了撓他的手心,提出一個要求:“不過,你能不能滿足我一個小請求?”

“什麼。”

她甕聲甕氣地問,“你頭像用多久啦?”

“忘了。”餘戈看她,“怎麼了。”

“聖誕節不是快到了麼,我給你的頭像換了個皮膚。”

“......”

餘戈的微信頭像是個水杯。

半分鐘後,他對水杯頂上多出的那個聖誕帽,陷入了沉思。

見他換上後,徐依童又馬不停蹄地開始給自己搗鼓,在手機屏幕上點點點。

一分鐘後,她把自己的海綿寶寶也p了頂同款聖誕帽。然後美滋滋地對著兩人的對話框,欣賞了半天。

嗯...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情侶頭像了。

徐依童心滿意足。

怕被餘戈嘲笑自己暗戳戳的小心思,她乾脆假裝困了,打了個哈欠,“我小眯一會兒。”

餘戈嗯了聲。

徐依童很有禮貌地問:“你的肩膀能借我靠一下嗎?”

餘戈應了聲。

小心臟撲通亂跳,徐依童輕輕地將腦湊上去。一開始還很謹慎,只敢輕輕貼著,擔心壓累他。後來真的困了,睡意襲來,眼皮越發沉重。

...

...

她睡著後,餘戈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沒動。

中途,護士來換了一次吊瓶,查看點滴架時,發現輸液速度被人調慢了,蹙了蹙眉,提醒:“別自己亂調這個。”

聽到動靜,徐依童掙扎地問了句,“怎麼了?”

“沒事,睡吧。”他聲音低低的,像哄小孩一樣的語氣。

“打完了記得喊我哦...”

“嗯。”

徐依童又安心地睡了。

她睡覺總是不安分,像沒骨頭一樣,歪歪扭扭倚在他身上。本能地覺得牽手的姿勢睡起來彆扭,徐依童無意識地掙了好幾次。

餘戈問:“不舒服?”

“嗯...”她困得迷糊,眼睛依舊閉著,“我想抱著你睡。”

餘戈放開了她的手。

徐依童摸索著,想將胳膊搭到他身上,又覺得放外面手冷,下意識尋找溫暖的地方。

快摸到他外套下襬時,見她還要往下,餘戈及時把她的手捉住。

考慮片刻,餘戈把外套拉鍊拉開,將她的手放進去。

察覺到熱源,徐依童終於滿意了,不再亂動。幾秒的時間,她又睡熟了。

點滴液恢復了正常速度,她也睡得很安穩。有個圓形的鐘表掛在牆上,秒針一圈圈地走。餘戈坐著,忽然覺得有點空虛。

早已習慣一個人,所以他對孤獨沒什麼很深刻的感受。

他靜靜地想。

徐依童就在他旁邊,只是聽不到她說話,自己為什麼會寂寞。

手指動了動,控制著動作的幅度,餘戈微抬手,食指放到徐依童鼻子底下,試探她的氣息。

小心地沒碰到她。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麼古怪的行為,餘戈只是覺得有點空虛。徐依童睡著後,時間過得格外很慢。而他似乎只有靠著感受她的存在,感官才能被激活。

*

臨近深冬,天氣越發冷。為了讓餘戈安心養病,徐依童好一段時間都沒去找他。

餘戈嗓子不舒服,徐依童只是在微信上給他發消息。過了兩天,等餘戈好了點,開始給他打電話。再後來,打電話途中,徐依童試探性地開了一次視頻,後面就都變成開視頻了。

他有時候在忙,就把手機放旁邊任她看。

聊到深夜,徐依童困了,就給他發一個晚安的表情,代表自己要去睡覺了。

晚安表情也有進化史。

第一天她還很矜持,發了個月亮。第二天是抱抱。反正餘戈對此沒有在意過,她就漸漸出格,變成一個噘嘴的卡通小人,最後變成晚安親親。

...

...

冬季轉會期結束的當天,一切塵埃落定,LpL各大戰隊終於陸陸續續開始公佈成員。

當0g-fish出現在首發名單上時,在連續被追著罵了半個月的og官博底下,終於恢復了一片祥和。甚至對於打野的更換,粉絲都沒有特別大的異議。這個叫jz的選手是從LspL(英雄聯盟甲級職業聯賽)挖的f喊去某個酒局上坐了會兒,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快速洗了個澡,她回到床上,給餘戈打視頻。

昨天被揪回家,陪徐明義喝了個大的,徐依童直接不省人事,忘了跟餘戈報備。還好餘戈沒介意,白天她找他時,他正常回了她消息。就是速度有點點慢。

昨天剛喝,怕自己在他心中形象變成個酒蒙子,徐依童都敢沒告訴餘戈晚上自己又喝酒了。還好她酒量好,除了有點困,其餘一切如常,“明天就能見到你咯。”

餘戈嗯了聲。

她不滿:“你怎麼不開視頻!”

餘戈:“剛洗完澡。”

那邊傳來衣物摩擦的聲音,他說,“我先穿個衣服。”

徐依童翻了個身,“有什麼我不能看的嘛...”

叮地聲,對面把視頻開了。期待的場景沒出現,餘戈在床邊坐下,身上已經套了件短袖。

矜持什麼!

藉著酒精,徐依童膽大妄為地想,餘戈就等著吧,她總有辦法能看到的。

...

...

照例是她說,他聽。

他們電競選手的作息跟常人不同,經常深夜還要補直播。所以餘戈總是比她晚睡很多。但這樣也很好,徐依童最享受每晚睡前能聽到他的聲音。

一般情況下,徐依童都可以陪餘戈到一兩點。只不過今晚喝了酒,她困得格外早。還沒聊兩句,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胡言亂語了幾句,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聽到餘戈喊她:“徐依童。”

“在...”

“要睡了?”

他這個語氣,徐依童還以為有什麼要緊事,清醒了點,問,“怎麼啦?”

等了幾秒,不知道餘戈是不是故意的。他用她最抵抗不了的那種聲線,對她說——

“跟我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