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張居正:我也曾意氣風發過啊!徐階:突然就感覺沒了安全感?
聽到這話,眾人都側目看向張居正。
而張居正,則是陡然瞪大眼,像是頭一次認識到自家的皇帝一樣,眼神中有震驚之色。
腦海中的記憶陡然迸現而出。
嘉靖二十六年,自己以二十三歲的年齡,中二甲第九名進士,授庶吉士。
入選庶吉士後,他的教習中,就有當時的內閣重臣,徐階,徐閣老。從某種意義上講,徐階可以說是他的老師也不為過。
當時朝中局勢,遠比現在要複雜的多。
那時,他還在翰林院學習,而內閣中卻是在進行著一場極為慘烈血腥的爭鬥。
當時的內閣大學士只有夏言、嚴嵩二人。
二人為了爭奪首輔之位,可以說是殺的昏天黑地,百官戰慄也絲毫不為過。
之後,夏言奪得首輔之位,但卻被嚴嵩進讒而殺,再之後嚴嵩高居內閣首輔至今。
也是因為內閣的血腥之爭,當時年輕的他,還滿腔熱血,終於在嘉靖二十八年寫下了《論時政疏》,希望朝廷可以正視朝中弊端。
但結果,自己的一腔熱血意氣,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他甚至都做好了跟嚴嵩‘開戰’的準備,畢竟裡面的一些問題,就是在影射嚴黨。
結果呢?換來的卻是無視!
嚴嵩都未曾正眼看過他一眼,不僅如此,皇帝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這麼個人存在一般。
那次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自己全力以赴,甚至做好以死明志的萬全準備,數個深夜多少次假想跟嚴嵩對質,自己再如何引發朝野譁然,皇帝重視的場景。
然而,換來的是無視。皇帝的無視,嚴嵩的無視。
除了幾個相熟的官員外,沒人記得那一篇,飽含他滿腔意氣,斗酒揮毫所做之疏。
自此之後,除例行章奏以外,他再也沒有上過一次奏疏,他心灰意冷了。
嘉靖三十三年他因病離京,回到故鄉江陵。
那時他暢遊山水,寄情於景,只想做個古來眾多鬱郁不得志的隱士中一員。
就在他決心‘擺爛躺平’之時,他在家鄉,以小見大,意識到了田賦不均,貧民失業,民苦於兼併等等朝廷弊端,深感責任之重。
之後,他才重拾信心,得徐閣老之恩,順利重返朝廷,這一次,他收斂了鋒芒,壓下了意氣,決心積蓄力量,豐滿羽翼,再言變法!
現在,舊事被陛下重提,他不禁恍惚。
難道當初陛下都記得?陛下沒有無視自己?不僅如此,還能說出自己奏疏中的原話?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陛下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自己,從未無視過自己!
再聯想到自己如今還是裕王的師父,皇子的師父,若不是一直心懷掛念,豈能輕易擔任?
而自己卻從嘉靖二十八年開始,荒廢三年,心生抱怨,重返京師後,不但不思為君分憂,還選擇了蟄伏,陛下是否對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