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行舟 作品

第 267 章 腐爛的永生花


Boss卡著黑澤陣失去耐心的邊緣悠悠解釋道:“我只是告訴他不要再找你。”

跟琴酒相處就跟走鋼絲一樣刺激,Boss想,不過未來的自己眼光確實很好——在某個他們都很認同的方面上。雖然每過幾年人都會有大的變化,但總有些東西,有些思想是不會變的。

“你甚至捨得暴露自己的身份。”

黑澤陣看了Boss一眼,無趣地往回走。夜晚的山間變得很吵,東京附近的山野並不像洛杉磯,它充滿了城市附近特有的味道,適合賞櫻的地方也開始有人了,繼續待下去只有可能會導致無辜的路人被滅口。

Boss輕描淡寫地回答:“一個身份而已。今天我見過他,他完全沒察覺到我的身份。我也很欣賞降谷,他不愧是我選的繼承人。”

“哪怕他是警察?”

“我對任何職業都沒有偏見,而且那個組織也不是我的,它屬於後來的我。”

“哈。”

黑澤陣很想問這位Boss現在是幾歲。看起來挺年輕的,心態也不錯,熱衷於嘗試新鮮事務,但用起老年烏丸的語氣和手段時也駕輕就熟,不知道所謂的“復活”到底給了這個人多少未來烏丸的成分。

他也真的問了。

Boss本來慢慢跟在後面踱步,甚至有心情欣賞周圍的風景,聽到黑澤陣的問題,這個人先反問:“你覺得思維和記憶哪個更重要?”

黑澤陣的腳步頓了頓,但他沒有說話。

他們兩個沿著山間的小路往回走,雖然說是在郊外的山區,但畢竟是開放地帶,也有這個時間來附近遊玩的人,他們路過的時候還遇到了一群正在密謀搶銀行的人。

隔得很遠,黑澤陣沒理他們,Boss也當他們不存在。

走出有人的區域,進入莊園的範圍時,Boss才說:“這個時期的我本應在美國,剛從醫院辭職,在一家快要

倒閉的鐵路公司上班,做著火車登記員的工作。”


“……”

不是吧,真要講你的創業史?

黑澤陣臉上浮現出無語的神色。這段“創業史”不但他知道,所有在日本上過學的孩子可能都把烏丸財團創始人艱苦奮鬥、逆境重生最終建立一大財團的例子寫進過小學作文裡,別說醫院和鐵路公司了,他還知道這人當過保險推銷員、美術老師和酒吧服務生,在當服務生的時候還因為認不全酒名被辭退了。

雖然沒有證據能證明這段被辭退的經歷傷害了烏丸先生的自尊心,但黑澤陣有理由懷疑烏丸集團裡中高層成員的代號都是酒名跟這件事有不可分割的聯繫。

黑澤陣在想要不然他還是先下山去找降谷先生吧,從剛才Boss絲毫不在意身份會暴露的語氣來看,黑澤陣懷疑他家裡那隻金毛可能被Boss嚇得不輕。

幸好Boss用他年輕時候學會的察言觀色技能發覺了黑澤陣的不耐煩,而且也很樂意給這個銀髮的年輕人以特殊的待遇,於是Boss話鋒一轉,話題就回到了黑澤陣問的問題上:

“三十五歲,還沒回到日本,也沒經歷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當然也沒得到烏丸家的遺產。對我來說,現在的一切都很陌生。”

“……”

“你看起來很想現在就殺了我。”

“你知道就好。”

黑澤陣覺得Boss有時候也很有自知之明,不過每當這個人這麼說話的時候,下一句多半是他不喜歡聽的。

在無月的夜晚,漆黑的夜色裡,風蕭蕭吹過的林間,一句話也被吹到了他的耳邊。

“那他們都會死。”

“……”

“我跟你認識的‘我’不一樣。我喜歡用簡單的方式解決問題,砝碼不夠我可以再加。”

年輕Boss的語氣輕描淡寫,就好像他說的“砝碼”不是指人的性命,也不是落在他手裡的、不知道在哪的人。

他傲慢地重複了一遍幾天前剛見面時說過的話——重視的人越多,弱點也就越多,這就是為什麼我給你這段時間的自由,gin。

喧囂的風吹過寂靜的山林。

黑澤陣想:說得很好,我改變主意了,雖然我在等的人還沒有給我消息,但猜測就擺在那裡,我也只是需要一場煙花、一個答案而已,不如我這就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把你宰了吧。

他真的在考慮這件事。

只是他還沒算好這麼做可能會死多少人,以及用什麼東西捅死這個人比較方便,Boss就說今晚給你準備了禮物,你要下山嗎,正好我們一起下去。

山下就是堤無津川。

河水慵懶地躺在河岸上,被燈火映成一條明亮的光帶。櫻花飄落在水面,泛起一點點融入黑暗看不清的波紋。

事實上,從這裡甚至能遠遠看到黑澤陣家的位置,只不過維蘭德在選房子的時候就想到了可能被人在一側的山上觀察的準備,所以除了沿河的公路,那座灰色小樓的附近全部都被高大的樹木掩蓋,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維蘭德總是能提前想到很多事,做很多準備,雖然大多數都完全用不上。

黑澤陣準備回家去安慰安慰降谷先生,所以他晾了Boss一會兒才懶散地回答:

“沒興趣。”

“我約了一些認識你的‘老朋友’,他們一定很期待這次重逢。”

雖然是輕快的語氣,但明顯的惡意卻在話語間流淌。

黑澤陣這才從過分年輕且熱衷於體驗生活的Boss身上找回了一點“那位先生”的特質來(<a href=".co.co)(com),
就好像在黑暗的土壤裡發酵的枯草、浸泡在深海里緩緩腐爛的屍體。</p>
                          

溼淋淋的暴雨,被關閉的大門,滿是血的欄杆,還有被閃電映成雪白的牆壁。那些冰冷的雨水沖刷著整個世界,將所有的聲音覆蓋,只有遠處的一線燈光——

“好啊。”

黑澤陣打斷了腦海裡正在回播的記憶,將那場溼淋淋的雨從他的眼前掀開。他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答應了這份邀請。

半個小時後,他見到了所謂的“老朋友”。

嚴格來說,這些也確實是他見過的人,但很快就變成了他見過的人的屍體,他就站在那裡,看著Boss讓人收拾掉現場,空氣裡的血味已經濃郁到讓人作嘔。

他們是【永生之塔】的人。

黑澤陣記憶力很好,所以記得一年前在東京的那個地下基地裡,所有去“參觀”過他的人,包括聲音、呼吸和心跳的頻率。有些死了,有些被抓了,有些從此躲了起來,比如他現在見到的這幾個。

當然,這些人也認識他,看到他的時候臉上就已經滿是恐慌,只是還沒等說什麼,他們就已經被殺了。

被那位先生帶來的人殺死,屍體被切成碎片,按內臟和肢體分門別類地放在一起,堆放在地面上,擺得整整齊齊,倘若這裡是屠宰場,那他應該給屠夫的手藝打個滿分。

黑澤陣有些不悅地皺眉。

“你這是在做什麼?”

他很想離開,不過就算出去透氣,外面的院子裡也都是血味,去哪都是一樣。而且想必不用過多久警察就能過來了。

Boss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應:“當然是為你報仇。”

黑澤陣盯著這個人看了半晌,才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輕笑。

為他報仇?這是威脅。

能殺死這些人,能在東京找到他們的位置,也就能對他認識的那些人下手。“黑澤陣”的熟人可沒有藏著掖著,光去年那段時間裡滿世界找他的就一大群。

除此之外還有更明顯的目標,原本就屬於組織的某些人,甚至那位先生最喜歡的波本(面無表情),雖然黑澤陣覺得自己“失蹤”並“綁架”了夏目渚後他們應該判斷出了大致的情況,變得警惕起來,可某些人還要上班,在暗中活動藏頭露尾的人要針對經常出現的人可是容易得很。

他轉身往外走:“回去吧。”

今天不適合回家。

……

四月份的東京,還沒到夜晚最熱鬧的時候。

伏特加從赤井秀一那裡得知了大致的情況,知道有人在針對大哥,以及大哥身邊的人。萊伊說還有些在電話裡不方便說的推測,最好是能來“組織臥底的秘密基地”進行說明。

但伏特加跟其他人不一樣,就算他跟那幾個人都曾經是臥底,他的老東家到底已經不在了,他的背後也沒有那種力量的支持,但他拒絕了跟那些人待在一起的提議,他有自己的行事方式和調查邏輯。

而且他必不可能被綁架!不是他吹,只要他摘下這個墨鏡,世界上就沒有能認出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