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6 章 籠中白鳥
他看著自己寫出來的大師級曲子,愁眉苦臉地坐了一整天,最終決定重寫,重寫!
然後他寫出了《作曲家在學數學》(但他也給這首曲子起了個很文藝的名字,叫做《克瓦希爾(kvasir)的殘響》)。
於是,約納斯老師給自己報了個線上數學補習班。
黑澤陣完全知道,但是沒說。
他找約納斯談論數學只是因為老師太好欺負了,別人看一眼就跑,老師卻會用自己多年來早就被音樂填滿的大腦艱難摳出一點知識來讓自己的學生開心。當然,他的學生也確實變得開心了一點。
九月中旬,燥熱的天氣依舊沒有恢復原狀,黑澤陣也不免變得煩躁起來。
宮野志保回來的時候也只能聽說他在地下室睡覺,但這個天氣,就連夜間的風都有些太熱,琴酒白天不願意出現也是……可以理解的。她正在嘗試理解琴酒,最後發現她跟琴酒簡直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物種。
她卷王他摸魚,她上班他睡覺,她自律他任性,她科學他野生,她治病他扔藥——他真的會扔!
她問琴酒最新的藥味道進一步改善你覺得
怎麼樣,琴酒會說好像忘記吃了,不記得,下次再說。
北野行舟的作品《烏鴉摺疊》最新章節由?
<p>琴酒!</p>
<p>算了,算了,他是病人,不能跟他生氣……</p>
<p>宮野志保衝上去就要打黑澤陣,被正在看書的銀髮少年單手按住,然後黑澤陣的臉上露出了“你這個戰鬥力怎麼想出來挑戰我的”的疑惑神情。</p>
<p>受不了了,她要跟姐姐抱怨!</p>
<p>宮野志保:姐姐!我受不了了,琴酒他欺負我!我明明努力想治療他了,可他竟然不吃藥!他還要嘲諷我!他甚至要管我晚上熬夜!琴酒這個混蛋!對了,琴酒他在……</p>
<p>宮野明美:畢竟洛杉磯那邊的天氣很熱,黑澤先生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吧。</p>
<p>宮野志保:……?</p>
<p>宮野明美:對了!我上次給維蘭德先生髮消息,想要約納斯先生的安眠曲錄音,他還沒回我,是最近在忙什麼事嗎?還是他忘啦?志保幫我問一下!</p>
<p>宮野志保:…………</p>
<p>坐在診所沙發上的宮野志保,瞪大眼睛,歪頭,又向另一邊歪頭,好像剛剛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p>
<p>很久,她問姐姐,原來你認識維蘭德先生?</p>
<p>姐姐很快就回復她,說是啊,我去年在北歐,很受維蘭德先生照顧呢!維蘭德先生是個很好的人,你跟他相處還算愉快吧?</p>
<p>宮野志保用力拍了一下腦袋,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在做夢。</p>
<p>姐姐,你,姐姐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你你——</p>
<p>她飛速給姐姐打了電話。</p>
<p>電話剛接通,宮野志保就迫不及待地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p>
<p>宮野明美剛洗完澡,正在吹頭髮,她先關掉了吹風機,才說:“哪件事?黑澤先生的下落嗎?我一開始就知道啊,維蘭德先生還給我發消息說他把黑澤先生帶走了,讓我不用擔心,先帶你們從夏威夷回東京呢。”</p>
<p>宮野志保:“……”</p>
<p>所以,姐姐,你一直都知道。</p>
<p>“你根本就什麼都知道啊!姐姐,太過分了,為什麼、為什麼一點都不告訴我啊!我也一直都在擔心琴酒那傢伙——”她說到這裡就忽然頓住,咬著牙,不願意繼續說了。</p>
<p>擔心琴酒?</p>
<p>她是擔心那傢伙,跟其他人都不同,琴酒就是不一樣的,跟朋友、姐姐、同事還有工藤他們都不一樣,她是怕了琴酒十幾年,但那又怎麼樣?</p>
<p>那群人都在找琴酒,她就不可以擔心這個人嗎?</p>
<p>宮野明美跟小時候一樣安慰妹妹,然後柔聲說:“姐姐這是工作啦,沒法跟你說的。”</p>
<p>“工作?”</p>
<p>“姐姐現在是曙光基金會的工作人員,暫時負責監督日本這邊的情況哦。志保要幫姐姐保密哦。”</p>
<p>“……”</p>
<p>姐,一年不見,你也在幹臥底了啊。</p>
<p>宮野志保抱著腦袋,終於發現,她認識的這些人裡,好像就她沒有在幹臥底/間諜工作,也不是偵探了。</p>
<p>“而且姐姐也不是什麼都沒暗示嘛,我明明給志保推薦了那麼多相關的電視劇……”</p>
<p>在姐姐的抱怨聲裡,宮野志保打開手機,找到這段時間以來跟姐姐的聊天記錄,翻看著姐姐發給她的電視劇推薦。她的目光落在電視劇的描述上,什麼森林小鎮、醫生父子、田園生活、豪門殺手……然後表情逐漸變得凝固。</p>
<p>姐姐,你發這種東西給我,難道是指望我真的看電視劇嗎?誰能從這裡面找出琴酒的下落啊!</p>
<p>她一頭撞到了床上,開始打滾,一邊打滾一邊跟姐姐抱怨,</p>
<p>而從她門口經過的黑澤陣往她的房間看了一眼(<a href=" http:="" p="">
以黑澤陣的聽力,當然是什麼都能聽清楚了,診所與外界隔音,但內部可沒有,除了地下室。只要他想,坐在一樓都能聽清宮野志保在抱怨什麼。
小烏鴉輕輕落在黑澤陣的肩膀上,黑豆似的眼睛裡倒映出銀色的影子。黑澤陣戳了戳小烏鴉的腦袋。
他在等赤井務武。
以往赤井務武下午就會回來,因為要監督他吃藥,最晚也是在太陽落山後不久就能回到診所。但這幾天這個人回來得越來越晚了,到今天,晚十一點,赤井務武還是沒出現。
所以黑澤陣也沒吃藥。說的是另一種藥,不是雪莉的藥。
他坐在二樓沒開燈的房間裡,往窗外看去。月色如水,將他伸出去的手照亮。手指就停在窗的邊緣,好像有道無形的玻璃將他擋住,但黑澤陣只是停在那裡,分毫不差,一動不動。
赤井務武不在。
晚上監視這間診所的人沒有白天那麼多,他們保持輪換,三個小時換一班,一共有四個方向的觀察點,但不會很明顯地往這座診所的方向看。
森林裡有崗哨。
小鎮外的幾個路口都有基金會的人。加油站的服務人員更是很容易安排的位置。
附近的城市和新聞報紙,以及警察系統,甚至可能的道路監控,按照基金會的習慣,估計都在他們能影響的範圍內。
既然赤井務武會選擇這座小鎮,這裡應該是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地點,保守地說,小鎮的居民裡可能有不少是基金會的下屬,不保守地說……距離小鎮不遠的地方或者乾脆小鎮內部,就有一支配置跟軍隊差不了的隊伍,用來應對各類情況。
前段時間來看病的居民說,有疑似部隊、穿著防護服的人在清理周圍的“喪屍”,那是基金會的人。官方沒有針對這種情況進行妥善處理的藥物,而且赤井務武不會讓官方找到這附近,進而發現有能治療被喪屍咬傷的人的“醫生”。
除此之外,小鎮裡傳出的消息,在“喪屍”剛出現的時候應該就已經被封鎖了。
“十二分鐘。”
赤井務武推開門的時候,聽到坐在窗臺上的黑澤陣這麼說。
“什麼?”
“還有十二分鐘就零點了,那邊的研究員就會因為我今天沒吃藥而氣得跳腳。”
“你,現在快吃。”
黑澤陣從窗臺上跳下來,沒有要現在吃藥的意思,更沒打算說這個時間的真正含義是如果赤井務武沒回來,他就已經走了。
雖然這些佈置對普通人來說無異於天羅地網,但黑澤陣不同,他也不需要往人群裡鑽、尋求誰的幫助,也不是非要金錢和生活物資,他大可以把赤井務武先打一頓,然後往森林裡走,越過崗哨,找時間把身上的定位清理掉,然後在幾年之內徹底消失。
就算基金會再防備也沒有用,既然沒真把他關起來,那就沒人能攔得住他。
而且他也給了某個人線索……
黑澤陣捏著正在他肩膀上打瞌睡的小烏鴉的翅膀,把小烏鴉抖醒,讓它去樓下的窩裡睡了。
然後他問赤井務武:“今天也有工作?”
語氣裡沒有探究的意思,就是很普通地問了。
“嗯。”赤井務武也只是很普通地應了一聲。
他正在收拾帶回來的東西,有文件,也有武器,淡淡的血味正從手提箱裡溢出來。對黑澤陣來說,這味道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