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2 章 籠中白鳥
書店老闆問：“報仇？”
黑澤陣懶洋洋地回答：“這是森林裡的狼王，它因為保護族群而受傷，結果就在它養傷的時候，狼群有了新的年輕的王，它當然會回去，奪回自己的地位。”
“喔……但它打不過吧？”書店老闆擔憂地看著那隻白狼離去的方向，問。
“是啊。”
銀髮少年重新看向森林的方向，陽光從他的長髮間傾瀉，滴落到地面上，化成一片暖融融的蜂蜜色。
從這裡已經看不到那隻白狼的身影了。
“別用人類的思維方式來看它。每個王都不一樣，它會戰鬥到最後，至死方休。”
書店的老闆看著陽光下的少年，看到那雙在日光裡變成金綠色的眼睛，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的並不是人類。
他被老獵人拉出去，離開了診所，去探查森林裡的痕跡。
走到森林邊緣的時候，書店老闆忍不住說：“老西蒙啊，你說，他是不是真的不是人類？”
神奇小銀，他的血能治癒疾病，他躲在森林邊緣的小鎮裡，他有魔法的長髮，他還能跟小動物說話！
老獵
人看了書店老闆一眼(
<p>森林裡已經沒有了白狼的蹤跡，很顯然，那隻白狼拖著受傷的腿，走得越遠越好了。</p>
<p>老獵人走到他們發現白狼的地方，這裡的血跡已經被樹葉覆蓋，他又轉身看回診所的方向，說：“這頭白狼確實是來找他的，它希望他去率領那個族群，而不是背叛它的新狼王。”</p>
<p>“……”</p>
<p>“別說出去。”老獵人叮囑道。</p>
<p>“我知道，”書店老闆煩躁地說，“上次的事真不是我說的，不知道誰把他的血可能治病的消息給傳了出去，我發誓，我連我老婆都沒說！我還以為大家都能保守秘密……”</p>
<p>老獵人搖搖頭：“人心比動物可怕多了。”</p>
<p>住在診所裡的父子幫助了小鎮的居民，那他們就會回報以同樣的善意。但不是所有人都這樣。老獵人有種預感，他們平靜的生活，或許很快就會被打破了。</p>
<p>……</p>
<p>診所。</p>
<p>下午的藥依舊難以下嚥。</p>
<p>重疊的記憶讓黑澤陣看到那些紅白色藥片的時候就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前幾天吃藥的痛苦清晰地在他的腦海裡重播，並蔓延到四肢百骸，就好像已經把那些藥物嚥下去了一樣。</p>
<p>但赤井務武就看著他，等他吃完，如果他吃不下去的話這人就會動手幫他。</p>
<p>幸好現在吃藥變成了一天一次，不然黑澤陣已經在想什麼時候從這裡離開了。他真要跑，A.u.r.o沒注意的話，也沒人能攔得住他。</p>
<p>可他忍到現在，就是因為……</p>
<p>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記憶都確實存在問題。或許吧，也可能還有其他的原因。</p>
<p>他沉默了太久，赤井務武看著他，說：“吃下去。”</p>
<p>“……”</p>
<p>手裡的藥片是淺藍色，印著漂亮的“4”。窗臺上放了兩瓶綠色的小藥片，是雪莉收到他的評價，氣呼呼地給他做的“專殺喪屍病毒”的升級版藥物，讓他不用客氣，隨便用。</p>
<p>黑澤陣閉上眼睛，把那幾片藥給嚥了下去。</p>
<p>嘗不出是苦味還是甜味，但喉嚨裡已經泛起了腥甜的血味。他在那一瞬間依舊有下意識要把藥吐出來的反應，但他生生把藥片嚥了下去，就像前幾天一樣。</p>
<p>就像他以前用那些組織實驗室給他的藥物一樣。</p>
<p>這種痛苦更多是精神上的、直接抵達大腦的感受，將整個人攪碎、扭曲、擠壓，剛吞下去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哪個時間和空間，直到有人的聲音把他拉回到現實。</p>
<p>“……要糖嗎？”</p>
<p>“不用。”</p>
<p>他低著頭，聲音很冷淡，不願意搭理人的樣子。</p>
<p>赤井務武已經習慣了，他把糖放在黑澤陣面前的桌子上，然後走出了餐廳。</p>
<p>他倚在診所的門口，想抽菸，卻發現自己沒帶出來，就算了。</p>
<p>衣服口袋裡只有剛才給juniper的藥片，淺藍色的，每個都很小一片。他知道那些藥吃了很痛苦，甚至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但對治療來說……這是必須的過程。</p>
<p>赤井務武想了一會兒，從裡面倒出一片，放進自己嘴裡，果然把眉毛皺成一團。</p>
<p>“真難吃。”</p>
<p>他低聲評價道。並很想給製作藥物的人打個大大的差評。</p>
<p>……</p>
<p>宮野志保收到了新的差評。</p>
<p>她沉默地看著郵箱的界面，吸氣，呼氣，再吸氣，已經在暴怒的邊緣，站在她旁邊的人連大氣也不敢出。</p>
<p>很久，
助手才小心翼翼地說：“宮野……”</p>
<p>宮野志保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哼”，把手機扔在了桌子上，轉身就往外走。隨後，實驗室的門被大力踹開，宮野志保在門外老師震驚的目光裡大踏步地走了出去。</p>
<p>老師問：“她怎麼了？”</p>
<p>助手聳聳肩：“剛才juniper給了她新的評價，和上次一樣：「難吃，再做這種東西出來你還是回日本，換人來做吧」。”</p>
<p>老師遲疑地說：“宮野不是專門調了味道的嗎，這次的藥應該沒這麼難吃吧……”</p>
<p>助手緩緩拿出一片藍色的小藥片，問：“要不您試試？”</p>
<p>老師連連擺手，對自己做出來的東西避之不及：“算了算了，我身體弱，藥效調整後我扛不住的。”</p>
<p>雖說他們嚴格把關，確定試作品沒有長效的、對身體造成嚴重損害的副作用，但藥物的根本目的是阻止juniper身體的崩壞，普通人吃了還是可能產生反向效果、出問題的。</p>
<p>就算沒有問題，老師也不想在未來的幾天裡都吃不下飯，他可是跟人約了去吃西部火槍牛肉的！</p>
<p>“對了老師，宮野……”</p>
<p>“什麼，又要加班嗎？！”</p>
<p>老師還在暢想他明天跟人出去吃火槍牛肉的快樂，就聽到助手的聲音，嚇得他渾身一個激靈，就連腿都差點嚇痊癒當場站起來就跑了。</p>
<p>助手看到老師被卷王嚇出ptsd的模樣，抹了把臉，說不是，就是最近我們研究所經常被記者採訪，宮野好像也煩了，正好基金會同意了上次那件事，所以我們要不要搬家？</p>
<p>老師也覺得每次都來採訪他、詢問他這個殘疾研究員最近研究所有沒有食物中毒的事有點煩了。</p>
<p>他點點頭，問，搬去哪？</p>
<p>不是他什麼事都要問自己的學生兼助手，老師本人就是在研究所裡搞研究的，雖然研究所是為他開的，但他不管具體的事務，只搞研究；倒是他的學生以利亞兼任研究所的副所長，時常出面參與會議、管理採購和進行彙報等的工作。</p>
<p>某種意義上來說，學生真是好用啊。</p>
<p>助手回答暫時還沒決定，基金會那邊在物色合適的實驗場地，但這次搬走要跟宮野商量一下，我覺得她可能會以耽誤研究時間為理由來拒絕我。</p>
<p>“你是副所長還是她是副所長？”</p>
<p>“你還是她老師呢。”</p>
<p>“……”</p>
<p>“……”</p>
<p>兩個人面面相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