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8 章 籠中白鳥
“這不還是剛才那個味道嗎?!!”約翰慘叫。
“啊……”書店老闆抹了一把臉,訕訕地說,“我太激動忘記換杯子了。”
其餘的人七手八腳地上去檢查,發現約翰的傷口還是原本那個樣,臉色卻變得好了很多,過了一段時間傷口附近流出來的血顏色越來越正常,
就一位鎮民幫忙打掃了地板的功夫,約翰已經徹底錯失了成為喪屍的良機。
隨後,約翰緊緊握住了黑澤陣的手,激動地說:“小銀醫生,你真的是絕世神醫啊,就連喪屍病毒都能治療!”
黑澤陣:“……”
黑澤陣:“真的是喪屍?”
約翰:“呃,其實我不是很確定,當時我只聽到背後有野獸一樣的嘶吼聲,我拔腿就跑,結果被追上了,沒看清它到底長什麼樣子。”
黑澤陣:“……”
所以你們幾個人全都沒看清是嗎?
他還沒對這次喪屍事故發表什麼評價,約翰就忽然盯著他的眼睛看,有點疑惑地摸了摸後腦勺,說:“哎,小銀醫生,原來你的眼睛是綠色的啊。”
綠色,而且是月光下的寶石一樣的墨綠色,正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可這不對啊,約翰記得赤井醫生家的孩子患有白化病,眼睛應該是紅色……粉色、淡藍色什麼的吧。
——哦,你們才發現這件事啊。
黑澤陣面無表情地想,為什麼呢,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白化病啊,一切都是赤井務武在胡說八道而已。
但他沒打算告訴這些普通人,更不想讓無關的人摻和進來,就隨口解釋道:“因為我是海拉族人,我們一族的眼睛在月光下會變成綠色。”
淳樸的約翰信了。
淳樸的鎮民們也信了。
書店老闆特別好奇地問小銀的老家在哪裡,是不是前段時間在網上很火的那個海拉。黑澤陣沉默了一下,說肯定會不是那個,而且他們族人因為這種特質被某個犯罪組織追殺,到現在只剩下他和父親了,所以最好還是別問。
淳樸的鎮民們又信了,而且當場就表示他們會幫這對父子保守秘密的。
“對了,那剛才治療約翰用的藥是……”
“是我們一族的秘傳藥物,用來治癒被詛咒的族人,叫做……雪莉藥。”長久的沉默後,黑澤陣這麼回答。
雪莉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黑澤陣想,反正她本來就不叫雪莉,除他以外也沒人叫她雪莉了,這個代號對她來說應該是過去式了才對。
……
此時,帕洛阿託市的研究所裡,宮野志保正在跟其他研究員一起熬夜加班。
她的導師和助手正表情呆滯地坐在一旁,機械地進行著手上的動作。雖然他們的腦子依舊在轉,分析數據的時候也沒有任何錯誤,但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在工作的只是他們的軀殼,而他們的靈魂已經被宮野惡魔給抓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宮野志保忽然打了個噴嚏,驚醒了整個實驗室裡的人。
助手猛地坐直了身體:“什麼?下班了?!”
他跳起來,拔腿就跑,眨眼間就撞在了……撞在了實驗室的門上。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迷茫地往上看去,卻聽到背後傳來了一陣叮叮噹噹金屬撞擊的響動。
宮野志保背對著他,晃了晃手裡的鑰匙,說:“我把實驗室的門反鎖了,今天做不完這部分,誰也別想出去。”
助手:“……”
他癱坐在門邊,絕望地想,這個世界實在是太讓人絕望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助紂為虐替基金會嚇唬宮野,而是幫她從這裡逃出去……幫助她就是幫助自己、幫助整個研究所可憐的研究員和他殘疾的老師啊!
他看向老師,發現剛才這麼大的動靜,他的老師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老師,老師你還好嗎老師!上次有記者來採訪的時候,老師神情木然地說他會搞什麼研究,不會,他只是這裡的底層研究員,那邊的年輕女性才是他們的首席科學家……
助手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往宮野志保的方向走去,使勁兒睜開眼皮,勸道:“宮野,你不困嗎?你繼續熬夜下去,皮膚會變粗糙的,聽師兄一句勸,回去睡覺吧宮野!”
“啊,正好,”宮野志保抬手就把一疊剛打印出來的文件給了助手,說,“分析工作交給你了,我去做新一輪的實驗。”
助手:“……”
助手:“老師,我們跑吧,被綁架的人其實是我們啊!”
他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喝了今晚的第八杯咖啡,絕望地繼續他在宮野惡魔手下的研究工作。
現在他開始懷念以前的日子了,那時候他們三天兩頭找不到juniper,一個季度能拿到一次樣本就謝天謝地,除非接到緊急任務,不然大家都是快快樂樂地做自己想做的研究項目,研究所裡的人甚至能隔三差五出去聚餐……
要不,juniper,你還是跑吧?只要你跑了,我們就自由了啊!救——救——我——們!
……
小鎮。
送走了約翰和其他人,完全有能力逃走的黑澤陣關上了診所的門。事實證明他們遇到的“喪屍”完全沒有追來,老警察和跟其他幾個年輕警察在鎮子上巡邏了半晚,都沒有發現任何蹤跡,到凌晨的時候,所有人都回去睡覺了。
黑澤陣就要回地下室繼續睡覺,卻在走下第一級臺階的時候忽然頓住了腳步。
然後,他轉身往上走,去二樓的房間睡了。
赤井務武走的時候把房間裡的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就好像很長時間不打算回來了一樣,不過黑澤陣知道這人有一定程度的強迫症,不管到哪裡都會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
跟維蘭德完全相反。
維蘭德是會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就算做了周密的計劃,也可能忽然臨時改變決定。沒人知
道維蘭德在想什麼,或許他總是掌握著比其他人更多的情報,這個人不會告訴任何人自己真正的計劃,哪怕是當初的juniper……
可他真的瞭解維蘭德嗎?又或者說,他也好,其他人也好,認識的本來就是維蘭德表現出來的不同側面……不過在這點上,其他人認識的“黑澤陣”
也是一樣。
黑澤陣沒繼續想了。
他把床上的東西扔得一團亂,然後鑽進被子裡安穩地睡著了。
在沉入睡夢的前一刻,他又想起赤井務武說的,赤井秀一被綁架的事——這人全手全腳的時候被綁架?怎麼可能,赤井務武和他親兒子怕不是又在計劃著什麼。
一夜無話。
第二天。
黑澤陣一直睡到中午,反正沒有人叫他起床,等到太陽順著窗簾的縫隙照到他的臉上,他下意識地用手臂蓋住眼睛,不情不願地從一場混亂的夢中醒來。
夢裡他經過了一場苦戰,正在給貝爾摩德掃墓,臉上帶著組織時代常用的冷漠表情,伏特加戴著墨鏡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問他:“大哥,貝爾摩德她可是……”
他冷笑一聲,回答:“告訴其他人,惹我生氣就是這種下場。”
然後夢裡的琴酒就把一瓶貝爾摩德砸在了貝爾摩德的墳頭,酒瓶支離破碎,水珠在陽光下閃爍著迷離的光,而他就在這樣刺眼的光裡醒來了。
“……”
總感覺哪裡有什麼問題,其他人都是被他打一頓,貝爾摩德直接進了墳墓。
黑澤陣想不出他會為什麼把貝爾摩德打一頓,不是因為貝爾摩德做不出這樣的事,而是能想到的太多了,貝爾摩德這個人什麼事做不出來,黑澤陣甚至懷疑她不只是能在夢裡做什麼的問題,她很有可能在現實中已經搞出什麼事來了。
他下樓,心情很好地給自己做了午飯。
下午會有人把新鮮的食材放在廚房的窗外,他只需要去拿就可以了,黑澤陣也知道是誰在送東西,就是每次跟赤井務武見面的司機。不過他沒跟對方碰面,也沒有問過。
小烏鴉撲閃撲閃翅膀在他旁邊,儼然把自己當做了這個家的一員。黑澤陣沒專門做它能吃的東西,但好在小烏鴉並不怎麼挑食。
安靜的風從窗外吹來,是森林和曠野的味道。
從這裡能遠遠看到山野上跑動的孩子,以及天空中掠過的飛鳥,城市不會有的漿果味道順著風被送到餐桌上。黑澤陣悠閒地吃完午飯,捏著小烏鴉的翅膀,坐在二樓書房的窗邊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