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8 章 塵世霧都
哈,隱私?這些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還保護他們的隱私。現在沒有名單,沒有錄像,有些人的腦袋跟身體分家都不知道是誰的,看拍賣品的單子就知道里面有問題,來調查這件事的偏偏是他們!
找到這裡的軍官皺眉,卻沒有立刻發作,
只說以救援工作為主,等活人都撤離後再儘可能把這裡的屍體都帶走。他拿走了一本小冊子,就轉身離開,回到大廳的時候,還看到了一個有著銀色長髮、似乎正在找人的男人。
這個男人從大廳角落的黑色鋼琴旁邊路過,就像一團剛剛從海面上墜下的月光。
現在的大廳裡堆滿了客人們的行李,到時候會統一運走,來不及運走的就沒辦法了;除了行李還有從海盜船上帶回來的一些東西,包括武器、海盜們的日記、地圖、棺材、非常嚴謹的海洋學研究報告等等。各種各樣的東西就堆積在大廳裡,原本陳設華麗的大廳變成了火車站的行李雜物存放處,當然,現在也沒人在意那些東西了,畢竟這座遊輪馬上就要沉沒。
他們兩個視線交匯,軍官直覺對方不是什麼好人——雖然這種直覺偶爾也會出錯,但問兩句總不會有什麼問題,但那個銀髮男人走得太坦然了,緊接著還有人喊了他:“維蘭德先生!原來您在這裡啊!”
於是那個銀髮男人就轉過身去,叫住他的還是好幾個人,或許這是個名人?
跟在軍官旁邊的警衛解釋說,這是維蘭德·juniper先生,m國那塊寶石的“守護者”,之前拿著寶石、應對幾個怪盜的人就是他。
哦,花裡胡哨、譁眾取寵的人而已。軍官的時間很緊,他沒有再繼續注意,就轉身離開了。
黑澤陣跟喊住他的幾個人聊了幾句,發現他們關心的都是“寶石去哪了”,他隨意地應付了一下,說“那顆寶石會回到真正屬於它的人手上”。
嗯,他只負責忽悠,至於寶石具體在哪裡他可不管,反正那位薩菲爾女士把寶石給他的時候可沒說讓他還,他沒正面接過寶石,也沒親手把它扔掉,那這顆寶石掉到哪裡去就跟他沒有關係了。
“您在找什麼嗎?”
“在找人,找個跟我比較像的黑髮男人。”
“是您的家人嗎?”
“不是,他……是個海盜首領。”
“……?”
黑澤陣跟這幾個人告別,在海盜船上轉了幾圈,沒找到赤井秀一,但如果赤井秀一已經到了被救援的人群裡,他應該會想辦法通知黑澤陣、赤井瑪麗或者降谷零,現在誰也沒有接收到消息,只能說明赤井先生不知道還被遺忘在什麼角落裡。
工藤新一倒是早早跟他說自己已經離開遊輪了,而且【還有事要做】,接下來就沒了消息。老實說,如果在黑澤陣認識的人裡選一個意外性和事故率最高的,那非工藤新一莫屬;但自信心滿滿地會做到某件事的時候,小偵探還是很可靠的,這時候十個赤井秀一也比不上工藤新一可靠。
你說是不是,走到哪裡都會出意外的赤井先生?
黑澤陣穿過四樓和五樓,看到軍隊的人在那裡,也就沒往裡看,不過只是聞到血味他就知道發生了什麼……赤井務武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把裡面的人全殺了?好像也不是赤井務武加灰狼兩個人就能在這麼短時間裡能做到的程度。
但那群老年痴呆怎麼死的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查清案件的真相是偵探該做的事,雖然偵探不在他旁邊,不過總會有人調查的。沒有也沒關係,就讓那群老東西跟他們的秘密一起沉到永無天日的深海吧。
黑澤陣嗤笑一聲,看著手錶上的時間,指針已經指向了晚十點五十分。
遊輪上的乘客已經快要撤離完畢,可他還是沒找到赤井秀一,卻遇到了正鬼鬼祟祟想混進人群的菲莉婭小姐。黑澤陣看到她的時候她還
沒注意,於是黑澤先生從背後出聲,把菲莉婭小姐嚇得臉都白了。
“上上上面不是我做的!我上去的時候就看到他們變成那樣了!”黑澤陣還沒問呢,菲莉婭就不打自招,抱著腦袋說。
黑澤陣本來想問她有沒有看到赤井秀一,聽到這裡就換了個問法,他笑了一聲,慢悠悠地說:“看來你知道什麼?”
菲莉婭小姐縮得更小了,她的聲音也小到幾乎沒有:“我……我……我看到了,他們自相殘殺死的,拍賣會里面是封閉的,他們可能中了某種致幻藥物的效果,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真的?
這反應可不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只要想想就知道這是以前烏丸集團的手筆——起碼是烏丸先生做過的事,雖然不知道誰在模仿作案,又或者只是覺得這樣很方便,但他身為“烏丸的送葬人”,被懷疑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
他冷不丁問:“你在懷疑我,是嗎?”
菲莉婭小姐:“……沒……”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根本就聽不見了。
黑澤陣本來想說點什麼,可遊輪就在這個時候劇烈地晃動了一下,黑澤陣差點沒站穩,眼前也有點暈,不過他很快就靠著牆壁站住,起碼從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
他沒了興趣,對眼前的女孩說你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對你在想什麼沒有一點興趣。
菲莉婭怔了一下,轉身就跑,一點留戀都沒有,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黑暗裡。
黑澤陣覺得自己可能是找不到赤井秀一了,往好處想,萬一他回到陸地上,就能看到赤井秀一吃著仰望星空唱著歌,問他怎麼才回來,赤井先生都做好晚飯了——不用懷疑,這是赤井秀一能做出來的事。
他重新往回走,穿過大廳,剛準備離開遊輪去找赤井務武和灰狼,卻在那架鋼琴附近駐足。
不,也不是,他在看棺材——傳說中格雷先生的棺材,格雷船長說他船上最值錢的就是這個東西了,這個看起來像棺材實際上是床的東西甚至有先進的安全系統和危機應對程序,不然也不可能在海里漂那麼久。
黑澤陣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很輕很輕的聲音。
他走過去,彎下腰,緩緩地輸入了格雷船長說過的密碼,灰狼小時候的生日,打開了棺材,跟裡面正在跟他招手的人沉默對視。
赤井秀一:“嗨。”
黑澤陣:“呵呵,晚上好,荊棘公主(睡美人)。”
他伸出手,把赤井秀一拉起來。
赤井秀一用完好的胳膊搭住黑澤陣的手,嘆氣,說事情是這樣的,他本來說服海盜團的人上船,而且真的成功到了遊輪上,眼看著就要跟其他人聯繫上了,可就在這個時候軍隊忽然出現,那個海島團的二把手就硬是把他塞進了棺材裡,讓他在裡面等一下,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這個長得像棺材的床進入鎖定狀態後還不能從裡面輕易打開,於是赤井秀一就被困住了,他本來想這樣也行吧,總會被當做證物帶出去的,誰能想到遊輪馬上就要沉了,於是他開始敲棺材試圖自救……
“還好你來救我了。”最後赤井先生真誠地眨眨眼,直白地說。
但黑澤陣知道,這些東西最後還是會被帶走的,不用他來赤井秀一也不會有事。嘖,美國人。
他們一邊說一邊離開打聽,往最後幾批撤離的人的方向走,最近一艘救生船上有幾個小孩正跳起來向他們招手,黑澤陣往那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波本公主和七個小矮人。
他對赤井秀一說:“那你可真夠倒黴的,
行了,我們回去吧。再有個十分鐘這座遊輪上就不能站人了。”
赤井秀一卻忽然看向他的頭髮,問:“寶石呢?”
“你還關心那顆寶石?”
“我還沒看過……而且那據說是能毀滅世界的寶石,關心一下沒什麼吧。”赤井秀一說,“是被偷走了?”
“沒,打架的時候掉了。”黑澤陣漫不經心地回答。
他看到赤井秀一很遺憾的表情,又看了看時間,此時遊輪的傾斜程度讓人已經快要站不住了,這傢伙竟然還在想那塊帶來一堆麻煩的紅寶石……黑澤陣重重地嘖了一聲,說:“還有幾分鐘,我可以陪你找找。”
是【陪你找】,赤井先生,搞清楚,那塊寶石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現在只是陪你找個玩具而已。
於是他們兩個就沒上救生船,反正後面還是有幾個救生船的,大不了,這遊輪附近還有沒沉沒的海盜船,用遊輪上原本是裝飾用的小船划過去也可以,黑澤陣還帶著手機,總會有人來救他們的。
這兩個人在遊輪上找來找去,終於在遊輪馬上就要沉沒的時候,找到了卡在花盆裡的紅寶石——“瑪特之羽”。
找到寶石的人是赤井秀一,不過他的手不是那麼靈活,費了一點勁兒才把寶石給拿到手。他轉過身,卻看到黑澤陣倒在地上,從剛才到現在都一點聲都沒出,身體卻在痛苦地痙攣著,就好像……赤井秀一立刻就意識到自己看過這樣的場面,而且不止一次。
他衝過去,把黑澤陣抱起來,看著那個銀髮的男人身體一點點縮小,就在他面前變回了十三四歲大小的少年。
汗水浸透了衣服,墨綠色的眼睛慢慢地恢復光彩,赤井秀一拿紅寶石在黑澤陣眼前晃了晃,說:“醒醒,小陣同學,該放學了。”
黑澤陣不耐煩地打開了他的手,然後坐起來。
衣服鬆鬆垮垮地掛在他身上,黑澤陣乾脆把外面的西裝外套脫了,反正只穿襯衫不會顯得那麼違和。
他聽到赤井秀一問:“很疼吧。”
黑澤陣不耐煩地回答:“沒有。”
又變回小孩子的聲音了。他低頭看自己的手,之前戰鬥中留下的傷痕也在淡化,卻並沒有消失,Aptx4869的效果和λ-Ap13的相互作用原理他到現在都沒搞清楚一點。
他站起來,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從大到小變化的時候倒是可以把衣服綁一下,方便得很,反正也沒幾個人看到。
“寶石也找到了,我們走吧。”
赤井秀一往遠處看去,不太確定地說:“……最後的救生船已經開走了,我們兩個好像沒在乘客名單裡?”
就算那幾個小孩堅持還有人,可誰讓救援人員拿著大喇叭喊的時候這兩位先生還在找丟失的寶石,赤井秀一表示他負全責,但現在應該考慮的是他們怎麼從這裡逃出去。
遊輪的下層進水,上面的供電系統和設備已經全部不能使用了,傾斜的船身昭示著接下來的危險,而且海水裡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危險的生物——如果是幾分鐘前的黑澤陣,那赤井秀一覺得危險的應該是這個男人,但現在的黑澤陣只是個小孩,就很難說了。
他嘆氣:“那我現在想辦法……”他確實有點辦法。
黑澤陣說不用了,我們去那邊的海盜船,然後打個電話找人來接我們,或者待會軍隊就去回收海盜船了,跟他們下去也行。雖然他不是很想跟英國軍隊的人打交道,但都到這個時候了,也沒什麼吧。
至於坐什麼去……
黑澤陣看向了那個棺材。嗯,就是格雷船長那個防水防震還能在海上讓人獲得嬰兒般睡眠的棺材床。它挺大的,起碼當個小船其實沒什麼問題。
“琴酒。”
“怎麼了?”
黑澤陣停下腳步,發現赤井秀一在看的是那架鋼琴。鋼琴是固定在地面上的,椅子也是,因此在其它東西滑向另一邊的時候,它依然紋絲不動。
赤井秀一收回視線,說:“回去給我彈鋼琴吧,你說過如果你贏了,就給我彈鋼琴的。”雖然是不久前說的話,但他覺得,好像距離那句話已經過了很久很久的時間了。
黑澤陣卻直接走向那架鋼琴,坐在了傾斜的椅子上,說:“不用等,現在就可以。”
回去?那得有多少人圍觀?音樂家出現一次就夠了,現在還有點時間,而且在這裡起碼不會有其他人看到。
顛倒的世界,傾斜的冷月,黑白的琴鍵,即將沉沒的遊輪,裝飾著鳶尾花的棺材,和穿著不合身衣服的少年。
月光斜斜地照進大廳,在這片寂靜的海面上,有誰正在彈奏一首沒人聽過的曲子。
聽。
那是一個人年少時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