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行舟 作品

第 202 章 塵世霧都


“為什麼?”

“我跟母親長得很像。”

“你母親?”

“親生母親。”

“……”

赤井務武后仰。

是了[(.co)(com),
在記憶被Aptx4869變得無法控制之後,juniper想起了很多以前忘掉的東西,或者注意到了但主觀忽略的信息,或許也包括他更年幼時候的記憶。可黑澤陣沒跟任何人說過。

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無論挫折、順遂還是期待,驟然得知任何消息都不會對他造成任何改變,哪怕天塌下來他也是原本的那個人。

不等赤井務武說話,黑澤陣就語氣平淡地說:“我父母是學院派的生物學家,為了尋找女王與人隨口打賭的‘龍的骸骨’,前往雪原深處,被暴風雪困在了海拉,死了。”

他們的屍體被飢腸轆轆的狼群吞食,不過白狼遵循雪原千百年來的傳統,它們不會主動攻擊活人,就把年幼的他叼回到了巢穴。

隨後,他被老學者撿了回去,成為了海拉的嚮導。

他說這些的時候平靜得就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他很清楚,那對夫妻的死亡與別人無關,也跟那個輕飄飄的、只有一句話的打賭無關,他們只是死於經驗和準備不足。如果能多有一點準備,如果暴風雪來得晚一點,如果他們的運氣能好那麼一點,都不至於死在海拉。

時至今日,那對夫妻的名字還掛在帝國理工學院的失蹤名錄上,黑澤陣沒去看過,但他知道。

“總之,她大概只是覺得我跟母親長得很像,也不能確定我的身份。”

黑澤陣說完,把邀請函放在了角落的桌子上,跟那個水杯放在了一起。他對那位女士沒什麼意見,但也沒有見的必要,特別是在這種時候。

以他現在的身份,無論見誰都有可能導致意外,更不用說這麼敏感的人物了,黑澤陣不想給自己和其他人惹麻煩——而且,誰又能確定這不是一個新的陷阱呢?

赤井務武卻忽然笑了起來,搖搖頭,說:“不,我剛才說讓你去跟她見一面,是因為這是維蘭德小時候的夢想。”

黑澤陣準備離開的腳步一頓。

“維蘭德……?”

“他小時候是個很天真的人,看多了童話故事,總想有一天能懲惡揚善、行俠仗義,被冊封為成為騎士團的團長,所以很想見到女王——後來他學到歷史課的‘光榮革命’,還悶悶不樂了很長一段時間。”

因為發現世界並不是童話,和平已經到來,騎士這個職業早就沒落成了虛銜,國王也不再是他想象中的國王了。

小時候的維蘭德確實天真,直到四十年前的一場噩夢將他徹底改變,而那些孩提時代的遙遠回憶,也都燒融在已成灰燼的骨與血中。

“他後來沒去?”

“沒,他只在英國住了幾年就回去了;再後來,他怕一出現整個王宮的警報就要拉響,所有人都如臨大敵,問他來這裡想做什麼。”

“……”

“畢竟等他能再出門散步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個認識他的人都在防範的危險人物了。”

“我現在不也是嗎?”黑澤陣把手插在衣服的口袋裡,沒什麼表情地問。

他覺得如果那位女士知道他具體是做什麼工作的——殺手、間諜、道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建築物殺手、直升機機槍掃射東京塔的罪犯,肯定不會一時腦熱就向他發出會面的邀請。

赤井務武感慨地說:“毫無準備就被主動邀請的,和你來我往心知肚明的會面怎麼會一樣?她邀請的可是年輕的音樂家維蘭德。”

黑澤陣看他一眼:“作為音樂家我已經不年輕了,他們只是不清楚我的真實年齡。”


他從二十歲左右到三十歲左右幾乎都沒什麼變化,單從外表完全判斷不出他的真實年齡。如果不是Aptx4869能對他起效,他還以為會跟貝爾摩德一樣表面青春不老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忽然暴斃呢。

赤井務武回答:“跟我們相比你確實年輕。”

黑澤陣沒再說話了。

這場音樂會快要結束了——準確地說,這場持續了一整個下午、出現了諸多意外,但依然在歡快的氣氛裡繼續舉行的音樂會就要結束了。今天是這場音樂盛典的最後一天,所以不少客人一定要留到最後,看完這場音樂會的落幕才離開。

當然也有晚上有事,不得不遺憾地在預定的時間裡匆忙離去的人,他們三三兩兩前往音樂廳的出口,步履匆匆,時不時往回看,露出相當遺憾的表情。

輕快的樂聲從走廊盡頭傳來,已經是最後隨心彈的散場鋼琴曲。

站在入口大廳一角的兩個男人久久沉默,銀髮的那個倚在牆上,金髮的那個坐在角落的椅子上。

過了很久,黑澤陣說:“行,我上去跟她見一見。”

既然某位英國父親希望他去見,那他就會去。不是在說維蘭德,維蘭德不是英國人。

……

不久後,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附近的街道。

行人沒能注意的小巷裡,正在奔跑的年輕人腳步猛地一頓,發現前方出現了一個攔路的身影。

他緊急換了個方向,可還沒能順利轉身,就被黑暗裡出來的黑影撲倒在了地上!

穿著黑色連帽衫、扣著兜帽、整個人都完美融入到黑暗裡的少年死死地把他壓住,後面衝上來的幾個人也按住了年輕人的手腳。

最上面的那個人喊:“工藤新一!你還想跑到什麼時候?!”

易容的偽裝被撕開,露出一張熟悉的少年的臉來,毫無疑問,這就是工藤新一的臉。

被壓在最下面的少年掙扎了兩下也就放棄了抵抗,他喘著氣,被壓在假髮下面的頭髮無比凌亂,一雙藍色的眼睛裡好像蒙著霧氣。他縮了一下,還是被人拽住了手,露出左手手腕上的黑色金屬環——一點一點毫不掩飾的紅光正在閃爍。

“先等等,”他的呼吸還沒平復下來,聲音也斷斷續續的,“服部,現在還不是時候……”

“喂工藤,什麼叫不是時候啊,”穿著黑衣服的服部平次乾脆坐在他身上省得他再次跑路,大聲嚷嚷,“我們可是找了你很久,結果你就跟我說這個?”

“那是因為……”

“被綁架也好、被脅迫也好,你不聲不響地來英國,一點消息都沒有,如果不是白馬通知我們,我們都還在東京找你呢,你到底有沒有大家都會擔心你的自覺啊?”

服部平次扯了扯工藤新一的臉,發現這張臉是真的,就抱著手臂哼了一聲。

趴在地上的少年徹底不掙扎了,整個人都蔫掉,從音樂廳一直七拐八拐逃到這裡,他真的已經盡力了。

但有件事他真的不明白:“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服部平次就鏘鏘鏘給他展示了旁邊的沖田總司:“靠沖田的心眼!只要近距離見過,他就能記住你的呼吸和心跳,在黑暗裡尤其有效。還有啊!你用雪林福特·道爾這個名字,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誰嗎?”

下面的人嘀嘀咕咕:“……也不是我想用這個名字的。”

要怪就怪某個忽然會彈鋼琴了的音樂家、名偵探諾瓦利斯先生,這個名字可是他故意起的。

——所以說琴酒這個幫手根本就是來搗亂的吧喂!

沖田總司適時說了一句:“也不會那樣,根據天氣、心情和形勢的變化,人的表現都會有所不同,我只是能在確定目標後分辨出敵人,以及察覺到誰的心跳忽然變化而已。”


“夠了,可以了,你已經夠強了,沒必要給自己加上魔法技能。”工藤新一無奈地擺擺手,說我不跑了,推開服部平次,終於坐了起來。

他晃晃手腕上的黑色圓環,說,注意點,有人在監聽我們的對話,你們猜得沒錯,我被捲入到某個事件裡了。

站在一旁的鈴木園子叉著腰,說:“你一失蹤就是被捲入事件了,著還用我們猜嗎?對吧小蘭?”

毛利蘭站在那裡,看著工藤新一,還有點走神:“嗯……嗯……是這樣……”

“所以你是遇到了什麼事?”服部平次晃晃工藤新一的肩膀,問。

工藤新一抹了抹臉上的灰塵,無奈地回答:“這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們,我跟對方有約定,把其他人牽扯進來就是我輸了。你們也看到了,我現在什麼事都沒有,能不能放我回去調查?”

服部平次:“不可能。”

鈴木園子:“想得美!”

沖田總司:“你還是說明一下情況比較好吧?那個手環,應該會爆炸吧?”

毛利蘭沉默不語。

工藤新一抬起手,故意拉長了聲音:“就是說啊,如果說實話這個東西就會爆炸,所以你們也體諒我一下,不要插手這個案件了吧?相信我能安全回去啦。”

一群人面面相覷,其實他們來找工藤新一之前就想過工藤被人脅迫的可能,但既然對方需要工藤、或者與工藤有約定,那這件事就有可操作的空間才對。

工藤的反應,有點奇怪啊,真的一點暗示都不給嗎?服部平次想。

他決定換個問題:“你在調查那個寶石的案件?”

“對,這點不是明擺著的嗎……而且那個時間就要到了吧?”工藤新一說。

“什麼時間?”

“哈?你們沒注意嗎?雖然沒人知道寶石在哪裡,但m國的人發出了聲明,他們依舊會按照原本的流程尋找預言裡的人,會在晚上九點鐘公佈寶石所在的位置,攜帶寶石的人會找到預言指向的對象。”

“……”

現在是下午六點五十分。是的,他們在倫敦跑了很久,所有人的腿都快跑斷了才抓到人/被抓。服部平次撥通了白馬探的電話,跟白馬探說了他們抓到人的消息,然後一起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

除了他們,其他【暫時】沒有得到情報的怪盜、偵探、警察、新聞記者以及茶會的成員門也都在等待著那個時間的到來——那顆紅寶石,到底在哪呢?

被譽為詛咒的災難、智慧之神的羽毛,所有人都沒見過真面目的寶石,馬上就要在他們面前,揭開神秘的面紗……

九點鐘。

一張圖片在新聞頁面被刷新了出來——波瀾壯闊的大海,月下的甲板,坐在船舷上的銀髮男人微微側過頭,墨綠色的眼睛好像在盯著鏡頭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