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行舟 作品

第 200 章 塵世霧都


加爾納恰回答:“是啊,他死了,我知道他死了。不管那副皮囊下面的人是誰,現實就是那位先生重新出現了,而且就算沒有了組織,他也依然能聯繫到我,以及……”

他的表情忽然變得有點怪異。

“他告訴我,【d】先生已經死了。早在一年或者更久之前,他就死了。”

音樂會仍在繼續,從走廊外傳來了激昂的樂聲,與之前柔和的旋律不同,這熱烈的、歡騰的聲音穿過厚厚的牆壁,越過曲折的走廊,傳遞到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

黑澤陣臉上的表情看不出變化,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說,好啊,我會去查查那個人是誰,還有,如果【d】已經死了,那現在就是兩個死人在過招,呵,有趣。

明確已經死去卻“復活”的烏丸,和沒人知道死亡卻有人在冒充的“教授”,這局面可真夠好笑的。

哦,還有死了的【A】。黑澤陣看向赤井務武,維蘭德也死了,現在是三個死人在下棋,所有人都只是套著殼的人偶,就好像在上演一出滑稽的木偶戲。

他轉身就要走,卻聽到背後傳來了加爾納恰的聲音:

“琴酒。”

“我會找到冒充他們兩個的人,你就活著等結果吧,加爾納恰。”

“我不是在說這個。”

坐在地上的加爾納恰低著頭,聲音很平靜,又恢復到了他習慣的、每個字都毫無起伏的語氣上。

他看了看黑澤陣,又看向不遠處的“維蘭德”,說:“不管那位先生是復活了還是誰冒充的,他都很介意你的事;如果不是因為要殺你,我也不會被逼到這個份上。現在我很好奇,琴酒,如果「那位先生」知道你回到了【A】手裡,他會做什麼?”

加爾納恰的話還沒說完,黑澤陣就重重一腳踹在了加爾納恰身上。

說實話,他很不爽。

從加爾納恰開始胡說八道的時候黑澤陣就想動手了,只是怕不小心把人打暈才準備等到問完再打,可現在他沒有耐心了。

他把加爾納恰提起來摔到牆上,動作不比拎一隻兔子費勁,唯一的不同就是加爾納恰接觸牆面的時候發出了一聲重響;棕色頭髮的男人咳了兩聲,血順著被磕破的額頭往下淌。加爾納恰覺得他的頭有點暈,琴酒這下可能把他撞成腦震盪,都說了他是文職,跟戰鬥人員不一樣……哦,忘了,這個琴酒已

經不是他認識的琴酒了。

黑澤陣踩上他的背,
加爾納恰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移位了,劇烈的痛楚順著神經傳遞到大腦,他甚至好像聽到了自己的骨骼碎裂的聲音,也感受到了琴酒惱怒的心情。可事到如今加爾納恰卻不怕了,可能是因為琴酒不會對他說謊,又說了不會殺他的話吧。

他吐出一口血來,發覺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抽離,眼前已經快要看不清了。

可他仍舊要堅持把話說完,哪怕這可能是遺言:“音樂會的消息會傳出去吧,「那位先生」遲早會知道的。琴酒,這是【塔】僅剩的兩位頂端為了搶一個人而即將展開的大戲,而你是這場大戲的主角,哈……赤井秀一來找我的時候,有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嗎?”

即使到了意識模糊的時候,他還在想:赤井啊赤井,你確實是很聰明的人,騙過了那位先生,騙過了fBi,也騙過了我。但你總會在琴酒的事上栽跟頭,以前是,現在也是。

黑澤陣收了手。

他就是隨便打了兩下,加爾納恰就已經在吐血好像快要死了,這就是黑澤陣一開始沒直接動手的原因。

只是暈過去還好說,但他不知道加爾納恰到底有多脆,要是一不小心打死了……嘖。

他按著加爾納恰的腦袋,俯下身,問:“赤井秀一對你說了什麼?”

黑澤陣懷疑赤井秀一在整件事裡起到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作用,並準備給赤井秀一再記一筆賬。

加爾納恰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也可能沒有,畢竟他很少受傷,可能對自己的情況有所誤判——琴酒這麼熟練,應該不至於失手把他打死吧?

他從模糊的視線裡看到垂落的銀色髮辮,一朵藍色小花出現在他的視野裡,正在輕輕晃動。

“赤井啊,他說……哈,我忘了,跟現在的你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了,你又不是以前的那個你。”

“……?”

黑澤陣扔下快要昏過去的加爾納恰,起身對赤井務武說:“沒辦法了,我們去殺了你兒子吧。”

赤井務武輕輕咳了一聲,替他即將被打死的大兒子辯解道:“我覺得……秀一應該不是故意的。”

雖然就目前的情況看,加爾納恰的誤解可能確實跟秀一有關吧……大概……吧……

地上,加爾納恰聽到這兩個人的對話,恍惚地想:赤井秀一有一點還是沒騙他的,那就是他真的是【A】的兒子,琴酒的兄弟。赤井,你們家的事真複雜啊,家庭糾紛就不要把這麼多人都牽扯進來啊……

他徹底昏了過去。

黑澤陣根本沒看他,還是在對赤井務武說話:“你對你兒子倒是放心。”

赤井務武頓了頓,才說:“你也是我的兒子。”

他察覺到維蘭德兒子有點微妙的心情了,雖然就這麼讓還在被綁架的秀一預定了被打的結局不是很好,但他真的在盡力做好一個……一個……根本沒法一碗水端平的父親。

因為他們家的情況實在是太複雜了,端不了,根本就端不了水。(閉眼嘆氣)

黑澤陣看了他一會兒,別開了視線,冷淡地說:“你不是他。”

用著維蘭德外表的赤井務武伸出手,拍了拍黑澤陣的肩,說:“我確實不是維蘭德,但我也是你的父親。還有,我有件關於秀一的事要告訴——”

這話沒能說完。

因為就在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很輕的響動。特別輕,外面有人,如果不是對方露出破綻,他們根本就

聽不出來。

黑澤陣沒聽赤井務武說完就追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他(加爾納恰)交給你了”,銀白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昏暗的倉庫裡。

赤井務武沉默。

他本來想把秀一被海盜綁架的事解釋清楚,畢竟這件事只是意外,只要說得及時就沒什麼大問題——大概吧,看黑澤陣的表情,在音樂會上彈鋼琴也不是特別為難的事。但現在,他怎麼覺得……他要跟秀一一樣被打了?

要不然還是回去救秀一,然後他們父子兩個逃往海外,躲避維蘭德兒子的追殺吧?

……

跑快點、再快點。

淺金色頭髮的年輕女孩幾乎是衝出了走廊,她從小就很擅長隱藏自己,如果沒聽到那句話氣息不穩露出破綻,倉庫裡的兩個人也發現不了她在門外。

她在下一個拐角處急轉彎,鑽進了隱蔽的通道,但背後的人根本不用猶豫,就沿著正確的道路追了上來,並且離她越來越近。

要被追上了。

青空色的眼睛裡倒映著安全出口提示的光,菲莉婭·m一咬牙,轉身就往樓上跑。要是離開了音樂廳,她沒了對地形熟悉的優勢,不用多久就會被追上,還不如在這裡跟對方兜圈子,直到接應她的人來。

她一邊跑一邊給某個人發消息:哥,出事了,有人知道教授已經死了!

而且……

她沒能發出下一條消息,就聽到那個人馬上就要追上她了,現在她所處的位置是四樓包廂的走廊,剛才發消息的時候來不及轉彎,幸好演出仍在繼續,現在的走廊裡沒有人。

前方的道路盡頭有其他人的身影,巡邏的警衛好像正在尋找什麼東西,她來不及多想,就鑽進了其中一扇門。

她反手關門,前方是依舊在演出的大廳,耳畔是節奏緊促的交響樂,房間裡幾乎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就算躲起來也難以脫身。不過還好這邊的光線沒那麼亮,她可以從包廂翻下去……

腳步聲逐漸逼近,外面的人好像根本不需要猶豫,就慢慢走到了這扇門前,然後,隨手推開。

菲莉婭屏住了呼吸。

她沒出去,只將半件衣服丟在了地上,製造出她已經從這裡逃出去的假象;包廂裡有個放茶和酒的櫃子,下面的空間很難藏住一個成年人,不過她身材比較矮,而且真的在馬戲團混過,躲進這種地方輕而易舉。

只要她不發出聲音,只要她不犯錯誤,就沒人能找到她。她可以躲起來,她可以做到,就跟當年一樣……

打開門的人走了進來,往裡走了兩步就停下,或許在環顧四周,不過房間裡沒什麼好看的,跟其他的包廂一樣。這裡也不是女王的豪華私人包廂,裡面的陳設一目瞭然,從對面都能看得清楚。

腳步聲繼續,對方站在了包廂的邊緣,在那裡站了一會兒,可能是在觀察,也可能是在判斷情況,總之不會是聽了會兒音樂。

躲在櫃子裡的菲莉婭將自己蜷成一團,盡力壓制住呼吸,就連心跳也幾不可聞。

她知道,自己躲在這裡仍舊有被發現的可能,但如果從那邊跳下去——對方也能這麼做,而且比自己動作更快,到時候想跑就真的跑不了了。她得賭一把,只是她的運氣一向不好,總是會輸,命運只在極其偶爾的情況下才會垂青於她,而現在她只能閉上眼睛祈禱。

不可以,現在絕對不能被抓到。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可就在這個時候,站在那邊的人動了,他走了兩步,像是要離開,又忽然走到了這個櫃子前。

很低的笑聲從外面傳來。

菲莉婭睜開眼睛,咬著牙,竭力阻止自己身體的顫抖,她記得蒂塔——她記得那個女人說過,琴酒不喜歡翻櫃子,蒂塔也是這麼活下來的,雖然她跟蒂塔的感情相當塑料,彼此說過的謊話有一籮筐,但現在她希望蒂塔那時候說的是真話。

對方就在櫃子外面站定,從上面拿下來了什麼東西,應該是一瓶酒,然後他說“多了瓶朗姆”,就把那瓶酒放到下層去了。

那語氣像是看到了很有趣的東西,菲莉婭鬆了口氣,但依舊不敢放鬆,她得等這個人離開。

腳步聲逐漸遠去,門被關上,整個包廂裡重新變回了寂靜,沒有腳步聲,沒有人的呼吸聲,只有大廳裡的樂聲從音樂家的手裡流淌進這個狹小的空間。

新的曲子很舒緩,像一陣柔軟的風,撫平人心中的創傷,讓不安的心情也隨之平靜下來。

菲莉婭閉上眼睛聽了很久,確認房間裡沒有聲音,才輕輕抬手,準備出——

有人幫她打開了櫃子的門。

一顆心瞬間涼透,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褲腳,菲莉婭緩慢而驚懼地順著往上看去,那個銀髮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問:“你不會真以為我不會檢查櫃子吧?”

到底是哪個蠢貨謠傳他不會打開櫃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

工藤新一:誒……但是……但是……

ps:大哥在酒櫃那裡是看到一堆臥底間諜酒裡多了瓶朗姆,就把朗姆丟出去了: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