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行舟 作品

第 191 章 潮生


報個鬼的仇!這裡是倫敦,你要在倫敦對【d】先生的手下下手?啊哈?整個倫敦都是【d】先生的地盤,這裡是他們的大本營!大本營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老孃信你個鬼!

蒂塔在生命的最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對加爾納恰大喊:“你想知道琴酒和萊伊的關係?!他們是兄弟,是手足,是雙胞胎!他們肯定有染!波本就是他們的兒子!”

她大笑著,這些天裡她從未有一刻這樣暢快!她聲嘶力竭地喊出了沒有人可能會相信的鬼話,

什麼真相都沒告訴加爾納恰,
就這樣吐出最後一口血,淡笑著安心地死去了。

然而……

加爾納恰看著他躺在地上已經死去的蒂塔,沉默了很久,才自言自語:

“所以波本的另一半dnA來源於赤井秀一……那我算什麼?不對,被她繞進去了,我想問的是赤井秀一到底有沒有忽悠我!啊……真是的……”

他捂著額頭,終於從某個可怕的誤區中擺脫出來,低頭看自己的手機。他的手指停在某個號碼上,但終究還是沒把電話給撥出去。

“但,”他猶豫了一下,“如果他們真有血緣關係,豈不是說……赤井家……”

“就是他!抓住他!”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聲音,有穿著警服的人向他衝了過來!

加爾納恰聽到了那幾個警察的喊聲,有人報警稱他持槍尾隨一位女性,警察們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了蒂塔的屍體……加爾納恰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幾個警察追了上去,眼看著就要追上前面那個可疑的男人了,可就轉過一個彎的功夫,眼前的人忽然消失不見,整條街道上空蕩蕩的,只有下水道井蓋安靜地躺在那裡。

人呢?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加爾納恰嘆了口氣。還真是被人擺了一道啊,果然不應該離開日本或者美國,英國可不是那位先生的地盤。

算了,先找到琴酒再說吧。都怪赤井秀一,閒著沒事把琴酒綁架到英國來幹什麼——加爾納恰看著“犯罪團伙C代號成員萊伊綁架證人銀髮少年”的新聞,在心裡把他曾經最看好的fBi後輩從頭到尾罵了個遍。

……

倫敦,一處街道。

“死了嗎?嗯,好,我知道了。”

六分儀真理一邊用肩和臉頰夾著手機打電話,一邊打開了住宅的門鎖。她走進門,把手裡的小記事本和筆扔在沙發上,又脫掉了那件很新的米色外衣。

她把衣服掛在衣帽架上,繼續說:“如果蒂塔女士願意乖乖待在酒店裡,她就能活下來,可惜她是個謹慎且多疑的人,從來不相信任何人。我明明說過我是去救她的,哎——沒良心的老女人,一點也不信我啊。”

她搖搖頭,語氣頗為遺憾,拿著手機往盥洗室走。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都是會死的,我不是說過了嗎……”她垂著眼,輕聲說,“「故事與仇恨都屬於我們,別擅自走進不屬於你的故事」。”

蒂塔女士,你應該知道你是為什麼死的吧?

電話裡的人又說了什麼,六分儀真理撇撇嘴,回答:“沒關係,我已經知道了,不就是來幾個偵探嗎,一切都在‘教授’的計劃中。”

“……”

“哦,再來幾個也沒關係,反正只是偵探而已,偵探們都是守規矩的生物啦。”

她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打開了水,摘掉美瞳,用放在架子上的東西開始洗臉。她從臉上洗掉的不只是灰塵和妝容,也有零碎的假皮、墊在皮膚下的材料,和正在溶解的膠狀物質。半永久性的易容,洗了就做不回來了,畢竟她可不會這種技術。

呼。

她擦乾臉,重新抬起頭,出現在鏡子裡的已經是一張截然不同的、斯拉夫民族的臉。她眨了眨眼,青藍色如同天空般的眼睛倒映著光。

隨後,她將頭髮上的染髮劑洗掉,橙紅的顏色逐漸褪去,露出的是淺到幾乎像是白色的淺金頭髮。

“好久不見。”她對鏡子裡的自己

說。

她換了一身衣服,相當正式的禮服裙子,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位即將參加宴會的淑女。她對著鏡子戴上一頂帽子,確認自己的儀表沒有問題,又對著鏡子行了個禮,才轉身出門。

離開住所的時候,她把原本的衣物和手機都扔進了垃圾桶。不出十分鐘就會有人來將它們處理掉。

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六分儀真理”
這個人。

菲莉婭·m小姐來到了一座莊園前,走進莊園的大門,傭人接待了她,帶她來到莊園的會客室。她提起裙襬,向裡面的年長女性行了個相當正式的禮:“薩菲爾殿下。”

坐在會客室裡正在喝茶的,是一位穿著繁複衣物,正笑著看過來的老人。她的眼睛很亮,就像個跟菲莉婭小姐一樣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但她臉上的皺紋講述著歲月的故事,從她的動作和氣度來看,至少已有半個世紀的時間從她的生命中走過。

被稱為薩菲爾的年長女性放下茶杯,對來拜訪她的女孩說:“有什麼高興的事嗎?”

“嗯,是啊,”菲莉婭回答,“剛剛解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雖然也可以放著不管,但如果她把我的事說出去,我還是會很頭疼的。”

她拿出一個黑色的信封,放到了會客室的桌子上,說:“這是‘教授’給您的信。”

“他知道了?”薩菲爾女士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年輕的女孩終於也笑了起來。

“不,‘教授’已經老了,再也無法將這座城市裡發生的所有事都納入他的蛛網中,即使命運的細絲微微顫動,他也難以像以往一樣察覺到真相。跟您合作是我的個人想法,薩菲爾殿下,‘教授’是不會知道的。”

他老了。

他老了。像風中的殘葉,像枯萎的老樹,像乾涸的大地,像湮滅的星辰。時間將抹除所有痕跡,奪走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獲得過的所有東西,從健康到知識,從財富到牽絆,從軀殼到靈魂。

他活著的時候有人景仰他、愛慕他,也有人厭惡他、憎恨他,可當他死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會化為虛無,成為被人書寫的紙片,為後來者被津津樂道的故事,又或者人們總以為並不存在的遙遠傳說。

時間從不區別對待任何人。

當這些舊時代的殘留物一點點被驅逐出命運的棋盤,籠罩天空的暗影被明豔的日光驅散,所有的一切推翻重來,歷史的空白頁被擺在眼前,在這個嶄新的世紀裡,總有人要說出那句話——

“接下來是我們的時代,薩菲爾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