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章 須晴日
“你,綁架他?”
赤井務武懷疑地看看自己的大兒子,又看看維蘭德的兒子,目光在這兩個人之間逡巡,最終還是選擇問赤井秀一這個問題。
黑髮的、戴針織帽的年輕男人無奈地說:“在你眼裡我就完全打不過他嗎?”
身兼兩個父親職位的赤井務武覺得自己有必要一碗水端平,就客觀地評價道:“其他方面你可能比他強一點,但近距離制服他……還是有點難的。”
他說得很委婉了,其實是有億點難。
畢竟juniper從小到大都是打著打著就會動真格的性格,一旦落入下風就會下意識開始生死廝殺,受傷越重攻擊性越強,想打贏他沒那麼容易。
當初維蘭德花了很長時間來改變他“輸贏等於生死”的觀念,最主要的原因是維蘭德不想哪天被自己養的孩子給殺了,不過juniper也就是表面上看起來像聽進去了,實際上真打到“不想輸”的時候,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
赤井秀一嘆氣,找出萊伊綁架琴酒的新聞,拿給赤井務武看:“是真的。”
赤井務武看完,沉默了。
秀一啊,綁架不綁架的暫且不提,你確定這個新聞的重點不是你們兩個被通緝了嗎?你帶人出來的時候不會沒跟那幾個防你跟防賊一樣的警察打招呼吧?
他把手機還回去,重新打量了這兩個年輕男人。
兩個人穿的衣服幾乎沒什麼區別,是新的,應該是剛買的;他們還都是長髮,眼睛的顏色也很相似,身高也差不多,走在路上說他們是兄弟都會有人信。
黑髮的,他兒子,這次“偶遇”的罪魁禍首,很顯然有話要跟他說,但不想在這裡說,此刻正攔住他的去路,大有“談不攏就動手”的意思;
銀髮的,維蘭德的兒子,成年版,看錶情不是很想繼續待在這裡,而且困了。赤井務武投去詢問的目光,黑澤陣就別開視線,估計是拿秀一沒辦法才來的。
“換個地方談吧。”赤井務武說。
十分鐘後,他們坐在了一家咖啡廳裡。咖啡廳的位置很偏僻,也沒有幾個客人,赤井務武跟老闆打了招呼,赤井秀一和黑澤陣也沒問他為什麼十幾年沒回英國還跟老闆這麼熟。
黑澤陣坐在靠窗的位置,淺色的窗簾已經被拉上,銀髮男人完全沒理另外兩個人,靠著卡座上本來就有的巨大毛絨玩具,閉著眼睛休息。
他旁邊是赤井務武,對面是赤井秀一。
其實兩個年輕人本來要坐在一側,但黑澤陣覺得他應該找個東西靠一下,就轉到有玩具的這邊來了。
赤井務武動了動嘴角,用眼神詢問赤井秀一你怎麼虐待你弟弟了,他到這裡還要找地方睡覺;赤井秀一就回了他一個“難道不是你的問題嗎”的表情。
黑澤陣:呵,你們兩個都有問題。
他當然沒睡著,身邊放著兩個定時炸彈怎麼可能睡得著,赤井秀一要找赤井務武他不攔著,但要談的話題是他,黑澤陣覺得他應該擔心赤井務武什麼時候忽然就把他賣了。
別問,問就是赤井務武和維蘭德都有前科,他在這方面完全信不過這兩個人。
“所以你想問什麼?”赤井務武點了咖啡,等金髮但不是波本的侍應生走後,就直接問了。
赤井父子之間的交流非常節省時間,他問得很直接,他兒子也是。赤井秀一說:“我要知道你對他洗腦的內容。”
……也沒必要這麼直接,秀一。
赤井務武開
始想自己十八年來教育的缺失造成的後果,
但仔細想想秀一小時候就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了,就算他教了估計也沒什麼區別吧。
他又看向那邊的銀髮男人,黑澤陣沒反應,把臉埋在了棕灰色的玩具熊裡,一動不動好像是睡著了。
長長的銀髮險險地停在距離地面幾釐米的位置,從手臂的肌肉來看……他應該挺放鬆的,但不可能真的睡著。
“他沒反對?”赤井務武問赤井秀一。
“他讓我來問你。”赤井秀一說了句實話。
當然,他覺得琴酒其實是不想讓他知道這些事的,但他和赤井務武的關係擺在那裡,根本沒法避開,於是琴酒選擇了什麼都不做,反正這件事的結果對他來說「不是那麼重要」。
別人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都不會影響到琴酒——黑澤陣本人,他是什麼樣的人與別人的看法無關。
不過赤井秀一覺得,雖然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琴酒還是很在意他的看法的,畢竟他可是小銀從小到大都很在乎的人(自信.jpg)。
“這樣啊,”赤井務武非常乾脆地回答,“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你確定?”赤井秀一挑眉。
“這是A.u.r.o的內部事務,秀一。”赤井務武很是確定。
“他說不出你的名字,也不能提及跟你有關的任何情報……這讓我很難相信你,赤井務武。”赤井秀一叫了父親的全名,不過問題不大,他叫母親也是這樣叫的,要麼瑪麗女士,要麼直接全名,直接叫母親的時候,大概都是形勢所迫吧。(瑪麗:?)
赤井務武往後仰了一下。他不是很想跟自己大兒子對上,某種意義上秀一比瑪麗難纏得多,因為瑪麗還是講道理的,年輕人卻可以任性地不講道理。
他問:“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問我的?”
赤井秀一回答:“家屬啊。”
赤井務武覺得自己跟家屬這個詞更接近一點。
不過他還沒反駁,赤井秀一又說:“而且我還是小陣同學的班主任,我來這裡是關心自己的學生。”
赤井務武失笑。
他搖搖頭,說秀一,其實你跟他【沒什麼關係】,你也沒有立場來問我,不是嗎?
赤井秀一看向依舊沒動靜的黑澤陣,銀髮男人完全不想摻和他們之間的事,即使對話裡的主角是自己。
他轉回來,說,既然這樣,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赤井務武,你還會利用他、利用你對他洗腦的內容,達成自己的目的嗎?”
赤井務武就笑起來。
“會,你不是很清楚嗎,秀一。我對他這麼做,就是因為我會用到他。”
“你要利用他做什麼?”
“無可奉告。”
金髮的男人端起被送來的咖啡,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說出了堪稱冷酷的話。明明用的是維蘭德的外表,但記憶裡多年前的赤井務武卻與眼前的這個男人重合起來。
赤井秀一併不意外自己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以他對過去的父親、對現在的赤井務武的瞭解,這個人無論做任何事都帶有很強的目的性,如果他一定要做什麼,這件事就必然會牽扯到其他目的。
好在赤井秀一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會對父親感到失望,也不會因此束手無策,甚至早就做好了其他的準備。
“那就只能說抱歉了,父親。”
“你要帶他走?”
“怎麼會,我打不過他啊。”赤井秀一
翹了翹嘴角,
也端著他的黑咖啡,說,“他不會跟我走,所以我只能對付你和你背後的「那個機構」了。”
赤井務武或者說維蘭德,和A.u.r.o。
秀一,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赤井務武看向自己的兒子,發現赤井秀一的表情非常坦誠,而且他兒子行動力超強,說了去做就真的會去做,考慮到他自己能做到的程度……他不得不對跟自己很像的兒子多了幾分無奈。
他嘆氣,開始覺得頭疼了:“秀一,你是個應該顧全大局的穩重的成年人。”
不是跟那群瘋子一樣來威脅我的神經病,我知道你很正常,你和juniper也很正常,對吧?
赤井秀一正常地放下杯子,正常地點點頭,正常地說:“我是,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維蘭德’先生——沒人知道你要做什麼。”
——所以我「顧全大局」的時候沒必要顧全你,當然,赤井務武,你也是個穩重的成年人,你知道我只是在威脅你,不會真的那麼做,問題在於其他人會不會。
關鍵是確實存在這樣的人。
赤井秀一看著他的父親,赤井務武被兒子叫“維蘭德”的時候很明顯動了下眉毛,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赤井務武:兒子長大了,還很有能力,很像年輕時候的我,我很欣慰,但他馬上就要搞事搞到我身上了,為的還是維蘭德的兒子……真是一言難盡。
他點了根菸,但這根菸剛點燃的時候就被一隻手生生按滅,銀髮男人睜眼,不滿地看過來,好像剛才在機場拿著煙的人不是他一樣。
赤井務武把煙扔了,一把拽住黑澤陣的手,掰開,果然看到手心裡的燙傷。
“你……”
“很疼。”
黑澤陣就這麼看著赤井務武,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於是赤井務武嘆氣,說行,我不抽了。
赤井秀一覺得挺有意思,他記得這兩個人多年來沒怎麼見面,但現在看來他們好像……很熟?
他父親問咖啡廳的侍者要了冰塊,放在他弟弟手心裡,整個過程裡他弟弟都很安靜,什麼都沒說,最後先說話的還是他父親:“你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