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貪婪與永生之塔
從6月30日上午10:00到現在,整整25個小時,降谷零都在尋找那個陌生的金髮男人。
當然,這不是很準確,應該說整個公安都在找那個男人。
對方實在是太過謹慎,單純的調查根本就找不到他的蹤影。
降谷零查看了從東京塔廢墟附近找到的監控錄像,在那段錄像裡,只是短短一段街區的路,那個金髮男人就失去了蹤跡;從他躲避監控鏡頭的動作來看,這個男人顯然是位能輕易失蹤在人群裡的熟手。比起暗影裡的潛行者,他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更像個——有大量專業經驗的間諜、特工,也就是“同行”。
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個這樣的人自然難於登天,但好在,在如此混亂的局勢下,特別是沒有人能預測到這場大地震的情況裡,那個自稱“白川醫生”的男人不可能躲在某個地方不出來。他有計劃、有目的地在做某件事,且願意親自出面……
因此,他一定還會出現,就在某個時刻,在這座城市裡。
已經能被戲稱為“東京教父”的降谷零當然不至於跟沒頭蒼蠅一樣在城市裡亂找,那樣有點太蠢了,不過他確實選了個最樸實、簡單但是有效的辦法:人海戰術。
公安、警視廳的成員,協理人,組織的外圍,合作的偵探……他利用了所有能利用的力量,對那個金髮男人進行了秘而不宣的通緝,這些人都無需放下自己手頭的事,只是接到了“注意到類似的人就向上報告”的指示或者要求。因此這座城市裡到處遍佈他的眼線,災難發生前後出入東京的人也都被進行了嚴格的調查……
當然,對方很快就察覺到了“有人在找他”這件事,他的身影在下野町的某處街道出現,僅僅十幾秒鐘後又忽然消失。
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負責整理情報的同事連續收到了不同位置的“疑似目標”的目擊報告,但都不是本人。雖然後續的調查結果表示這些都是巧合,被誤認成那個金髮男人的人只是在今天換了髮型、衣服,偶然間在附近出現或者因為某些小事表現得很可疑,但無論降谷零還是他的同事,都不覺得這可能是什麼巧合。
……黑田兵衛覺得他【曾經】的下屬有些大動干戈,不過在這件事上,他沒有反對。
直到今天上午,正在東京調查某個案件的服部平次和白馬探將電話打到了降谷零這裡——他們打電話用的是工藤新一的手機,估計是從最近通話記錄裡撥過來的。
白馬探說他們沒找到工藤,但撿到了工藤新一的手機,詢問他知不知道工藤和黑羽在哪裡,還有就是黑澤的兩隻貓在他們這邊,問安室先生有沒有時間把貓接過去。
聽到貓下落的時候降谷零的心情好了一點,畢竟他找人去那間酒吧調查的時候,發現那裡什麼都沒有,黑澤不在,貓也不在。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接到的情報,說黑羽暫時不在東京,他有別的重要工作所以提前把手機關機了,而工藤新一……
“昨天地震發生的時候他跟劇組在港口附近的山上拍戲,海嘯來臨前,暴雨導致了山體滑坡事故,劇組的大巴車翻下山崖,救援隊已經去找人了。”
降谷零已經聯絡到了他派去跟著小偵探的兩位同事之一,對方受了點傷,不過並不嚴重,到他上次問情況為止,被找到的劇組成員大都只受了輕傷。
因此,雖然工藤新一還沒找到,但以小偵探的臨機處理能力,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但是……”
白馬探有點猶豫的聲音從聽筒
裡傳來。
降谷零都準備掛電話了,聽到那邊的語氣又生生停手——柯南君,我知道你運氣不好,但你總不至於在這種時候還能遇到案件吧?
服部平次一把就把手機從白馬探那裡搶了過來,說著“那傢伙肯定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直說不就好了”,白馬探則是說“就是因為知道這點才不能在這種時候打擾吧”,兩個少年轉眼間就吵了起來。
一陣倉促且凌亂的聲音後,還是武力值較高的服部平次略勝一籌,大大咧咧地攬著英國偵探的脖子把人腦袋壓下去,然後換了個嚴肅的語氣說:
“我知道你肯定很忙啦!但現在工藤失蹤了,劇組的人都找到了,只有他不在,我們在懸崖下面找到了他的眼鏡和手機,附近還有人打鬥的痕跡,他可能出事,只留下了記號……”
“……”
降谷零捂著額頭嘆氣。
他剛才就不該想那麼一點,他甚至還沒說出口,體質多災多難命途多舛的偵探就又出事了。
身為小偵探半個監護人的降谷先生覺得,他下次還是別讓小偵探出去拍戲了,就待在公安跟他一起加班吧——遲早,他遲早把偵探和怪盜都拐到自己手裡來。
“什麼記號?”
他問,但電話那邊的服部平次卻有點尷尬,遲遲沒有回答。
降谷零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服部平次咳了一聲,說:“我們推斷那幾個字母是工藤在危急的情況下寫在泥土上面的,但問題是,他寫了‘sex’這幾個字母……”
降谷零:???
工藤新一,你在幹什麼啊工藤新一!你確定你是落下山崖下落不明而不是被不對勁的人拐回家了嗎?!
“他……”
服部平次看起來是很想吐槽的,但他隱約猜到【昨晚時不時跟工藤聯絡的安室先生】身份並不簡單,而且對方瞭解工藤的去向和救援工作的大致進度,很可能跟前天晚上發生的事相關,就略過了那些不必要的內容,只說: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你那邊也沒線索的話我們就在周邊區域繼續調查,找到工藤的消息會告訴你。啊,還有貓……”
貓啊。
降谷零當然沒時間去接黑澤的貓,他想了想,就說:“搜查一課強行犯三繫有位叫做高木涉的警察,你們可以把貓託付給他,黑澤的烏鴉也在他那裡。至於工藤新一,我會讓人注意的,但我現在騰不出手去現場,調查他下落的事就先拜託你們了。”
然後他給同事發了幾條消息,讓他們注意失蹤的工藤新一,這次是常規尋人,畢竟工藤新一的身份沒什麼見不得光的,也不怕驚動什麼目標。
他說完,又想到自己忙了一天的事,就順手用Line把監控錄像裡那個金髮男人的影像發給了白馬探,說你們在調查的時候可以幫我注意一下這個人,他跟目前一樁案件有極大的關聯,如果看到注意不要接近他。
服部平次:是是是,我們已經調查了整整兩天不能接近的目標了,已經很熟練了。
白馬探:(看著只有側臉的影像陷入沉思)
“服部,這個男人我們是不是見過?”
“啊?”
服部平次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沒什麼印象了,但白馬探對這種英國式的長相有些熟悉,即使只看到了側臉,他思索了一會兒,說他們今天凌晨前往劇組遭遇山體滑坡的地點時曾經看到過這個男人。
當時他們路過堤無津川,白馬探在黑澤家附近看到了這個男人
,
因為地點很巧所以他特地注意了一下,沒發現什麼異常。不過那已經是兩個小時前的事了,就算現在去找對方大概率也已經離開。
黑澤家?
那怎麼可能是路過啊!
降谷零掛斷電話就去了黑澤陣家,空蕩蕩的別墅裡什麼都沒有,6月29日後就只有赤井秀一回過這裡,而門窗都沒有被撬過的痕跡。
可黑澤家的別墅只有幾個人有鑰匙,黑澤陣自己不鎖門也不帶鑰匙,反正家裡一直有人。降谷零想不出來誰有可能把鑰匙交給對方。
他走進客廳,到處尋找可疑的痕跡,但一無所獲。
直到他站在三樓書房的門口。
光線很暗。
書房處在三樓一側走廊的盡頭,門是打不開的,需要密碼;從外面看只能看到被拉上的窗簾。他問過黑澤,黑澤說外面的窗是假的,其實那座書房根本沒有窗戶,那道窗只是個掩人耳目的裝飾。
黑澤不願意再說什麼,降谷零也就沒問,住在這裡的其他人也都收起了好奇心,因此,書房附近本來應該【沒有任何人的痕跡】。
而現在,降谷零蹲下來,對著地毯上幾乎看不清的一點水浸泡過的痕跡,拍了張照片。
已經幹了,但三樓的地毯確實嬌貴,依舊能看出痕跡來。黑澤其實不是很喜歡穿鞋——他沒說過,是諸伏景光說過黑澤在家裡其實大多數時間都赤腳走的。降谷零懷疑愛爾蘭也知道這件事,才特地把三樓的地毯給換了。
那麼,拋開這些雜事,現在能確定的事只有一件。
雖然門把手、密碼鎖和各種地方都沒有任何痕跡,但那個金髮男人很有可能來過黑澤家,併到了書房門口。
他進去了嗎?
即使很不願意這麼說,但降谷零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很有可能知道這裡的密碼,而且很清楚書房裡有什麼東西,才會在沒動過別墅裡其他任何東西的前提下……把那樣東西拿走了。
黑澤告訴他了?不,黑澤也不一定知道那個密碼。
那唯一的可能是,這個金髮的男人跟這座別墅的前主人有關,或者根本就是上一位住在這裡的人。他跟黑澤認識,並且在東京塔上見面,那時候黑澤說他要替貝爾摩德去東京塔“約會”——當然,約會的對象是現在被捕的查爾特勒先生,但這個金髮男人會出現在那裡,就證明他可能一直在監視黑澤的行動,才能恰到好處地相遇,以及,在昨天上午出現在東京塔的廢墟天台上。
可他們不但什麼都沒發現,還對那個人一無所知。降谷零深呼吸,告訴自己越到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而且他已經找到了一點關鍵。
他讓人去調查這處房產之前的主人,資料顯示它在大約四十年前屬於一個英國富豪,富豪死後別墅幾經易手,終於在六月份被以贈予的形式給了……夏目理人。那是黑澤用過的假身份,黑澤還要用這個身份跟降谷先生的父親見面呢。
“哈……”
降谷零仰躺在二樓落地窗前的沙發上,他覺得自己在查的並不是【疏忽大意沒有發現的東西】,而是【黑澤故意向他們隱瞞的東西】,只是他沒有因為這個譴責黑澤陣的理由,畢竟誰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他們之間顯然還沒有坦誠到這個地步。
他接了同事的電話,解決了幾個緊急事件,從小泉那裡得知了地縫深處那片血跡和骨骼的檢驗結果,知道黑澤存活的概率幾乎沒有。
金髮的年輕男人閉上眼睛,放空大腦,明明是這幾天裡難得能喘口氣的時間,他
卻覺得根本喘不過氣來。
他收到赤井秀一的信息,
赤井先生忙著調查,降谷零本來不想告訴他黑澤已經確認死亡的消息,但讓赤井秀一做無用功也沒什麼意義——他不是要上手術檯的人,也不是抗打擊能力差的小孩,降谷零也不需要赤井秀一為了幫他調查而身陷險境。
所以他跟赤井秀一說了小泉露比給他的情報,把手機一扔,沒多久又接到一個電話。
他以為是赤井秀一打來的,等閉著眼睛把手機撿起來,才發現是剛才那兩個小偵探。
這次用的是白馬探的手機號。
白馬探說:“我找茶會的人幫忙調查工藤的下落,順便問了你說的那個可疑人物的事,剛好有人在堤無津川附近釣魚,看到過他拿著什麼東西離開——像一本書。抱歉,茶會的偵探聽說這個人很可疑,就一股腦地加入調查了,不會給你添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