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滿月於黑潮之上
夜。
黑澤陣睡不著,在沙發上看貝爾摩德以前推薦的三流泡沫電視劇;降谷零睡不著,在另一邊的沙發上看風見裕也剛給他發的特隆海姆研究所資料。
過了一會兒,覺得電視劇實在是太無聊的黑澤陣問:
“你不睡?”
“不困。”
騙鬼呢波本,所以你來這裡到底是補覺的還是加班的,還是說你本來就準備加班拿我提神來了?
黑澤陣換了一塊電視劇,還是貝爾摩德以前推薦的,最後不得不承認貝爾摩德挑電視劇的品味很差。
(貝爾摩德:是你看不懂愛情,琴酒,不是我的問題!)
其實黑澤陣是個相當守舊的人,偶爾也挺樂意接觸些新鮮的東西,只是在看到最近火熱播出的影視節目和綜藝節目時,他還是不免打出了問號。
請看:弒父上位的黑暗組織首領愛上清純便利店店員,與高中生男孩爭風吃醋,首領本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卻沒想到男孩是曾經拯救過世界的超能力高中生,接下來他發現店員其實是自己的小媽,而高中生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小媽帶著他沒死的爹前來複仇,被弟弟叫來的超能力隊友攔住,首領和弟弟最終私奔浪跡天涯……
“貝爾摩德,你……”
算了。
黑澤陣尊重每個人的愛好,就算是貝爾摩德那個麻煩的女人,偶爾也可以給那麼一點尊重。
他漫無目的地換著臺,期待能找到點能看的東西,哪怕是自然公園的紀錄片。他聽到波本問:
“你不睡嗎?”
“我不困。”
和剛才幾乎一模一樣的對話,只是主客雙方換了人。
電視節目切換到了某部電影。
一部跟黑澤陣一樣過時的老電影,二十年前莎朗·溫亞德還“活著”的時候主演的電影。鏡頭裡的金髮女人跟現在幾乎沒什麼區別,有時高貴優雅,有時風情萬種,當然,打人也挺疼。
黑澤陣乾脆放著貝爾摩德在屏幕裡扮演她的歌劇演員,莫名有種這間公寓裡住了四個組織成員的感覺;其實他們確實這麼聚過,沒有蘇格蘭,但有伏特加,他們邊喝酒邊看了那年的紅白歌會。
“有你嗎?”降谷零忽然問。
“什麼?”
“你不是跟貝爾摩德拍過電影嗎?我很好奇你出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在好奇這方面,降谷零一向是坦誠的。
黑澤陣微微側過頭去看降谷零,發現這個人已經收起了剛才那般嚴肅的神情,換上屬於“安室透”的笑。
他跟降谷零對視,發現金髮的青年是真的在笑,就無趣地轉回去,回答:“沒有,她參演這部電影的時候我還沒加入組織。就算有你也認不出,我沒出演過會拍攝到正臉的角色。”
“也太謹慎了吧。”聽不出到底是抱怨還是感慨的語氣。
“我無所謂,是那位先生不允許。”
黑澤陣確實對此無所謂,他甚至不關心自己的街拍照片上過時尚雜誌的封面,那還是貝爾摩德跟他說的;只要不會近期發佈暴露他的位置,也不會有一群人圍著他找麻煩,那黑澤陣是懶得管的。
拍他自己相關的電影除外,貝爾摩德確實很懂怎麼把黑澤陣氣到。他甚至覺得貝爾摩德是不是跟波本一樣懷疑他沒死,所以才堅持不懈地給他發消息,做些離譜的事企圖把琴酒氣到去美國暗殺她。
“我還以為……”降谷零斟酌著換了個用詞,“你在組織裡比較自由?”
“組織裡沒有人是自由的。”黑澤陣把電視機的遙控器在手裡轉了一圈兒。
電影剛好演到莎朗的角色站在舞臺上的場景,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不跟他抱怨的時候還是很漂亮的。不過貝爾摩德每次給他打電話,都意味著新的麻煩要來,久而久之黑澤陣都快得ptsd了。
降谷零也在看被播放的老電影。
過了一會兒,他問:
“也沒有真實?”
“最好沒有。”
於是兩個人又都不說話了。
一部無論本身或者劇情,又或者主演的臉對他們來說都相當“過時”的電影終於播完,電視臺正在插播廣告,黑澤陣終於把電視機關了,開始考慮這個夜晚怎麼打發。
Ani結社確實對夏目財團的“青鳥”感興趣,研究所的情報也在隱秘流傳,但前期安排確實需要時間,於是他們將計劃暫時定在了6月7日。
至於哈羅……
哈羅在松鼠那裡,松鼠正在考慮為哈羅專門設置一個能撒丫子亂跑的結社據點,只能說Ani結社的人很對得起他們的名字。
諸伏景光說他在普羅塞克身上找到了一部沒寫完的小說,還拿給黑澤陣看了,講的是“諾瓦利斯先生重生回到小時候,這一次,他一定能奪回屬於他的……”,黑澤陣還沒看完,就把原稿扔進了垃圾桶。
毫無愧疚,也不可惜。
“黑澤。”
“……?”
黑澤陣轉過頭,發現是波本在叫他,不是諸伏景光。但波本一直叫他琴酒,從知道他的身份後,再跟海洋館裡一樣喊他黑澤還是第一次。
降谷零問:“這應該也不是你的真實姓氏吧?”
黑澤陣微微點頭,說不是,借用的而已,像這樣的假名你我都有很多。
“那陣(gin)呢?”
雖然並沒有明確的證據,但降谷零還是認為,這個名字對黑澤來說是有點不一樣的。
果然,黑澤陣頓了一會兒才回答:“……無聊的人起了無聊的外號,辦理身份的時候監護人為了作弄我就把它填在了名字那欄。後來他們就都那麼叫我了,來日本的身份也用了翻譯後相同的讀音。”
“無聊的人?”
“是夠無聊的,而且還忘了。”
“……”
雖然黑澤陣的語氣相當平靜,但降谷零覺得他好像是要去殺人滅口,周圍的空氣都冷了一個度。
錯覺吧?
不是錯覺也先當錯覺,以降谷零的認知,這個時候的琴酒只要再被摸一下就會炸,具體表現為拿出他的愛槍來隨機指認一個村民為狼……不是,指認一個代號成員為臥底,以前的降谷零會選擇規避風險,現在他正在嘗試給琴酒順毛。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站起來,走到黑澤陣面前,俯下身,對條件反射式警惕起來且有點不滿的黑澤陣說:
“小景叫我zero,那不是暱稱,是我的真正名字。”
“……”